那姑娘步法輕盈,舞動之間如流風迴雪,輕飄飄地落於圓場zhōng yāng,三丈紅綢攆在掌心。她輕輕一笑,旋即轉身三週,將整縷紅綢包裹於身,那身後絳紅的長長的拖尾,猶盛一件嫁衣。

這女子一出場,整座chūn香樓立時靜了片刻,跟著整個樓裡喧聲四起。

楊樂天盯著那紅綢入了神,回想起當初琳兒和自己私逃出梅山的時候,琳兒正是穿著一身紅sè的嫁衣,還為了他傷痕累累,琳兒真的為他犧牲了太多……想到此處,楊樂天登時將酒杯一擲,拿起整個玉壺來一飲而盡。

“楊兄,一起喝如何?”來人一掌落在楊樂天的肩頭,原來是他的好兄弟來了。

“飛鳥!”楊樂天愁容一展,“你也來此逍遙快活?”

“呵呵,天下之大,總要有個地方容我飛鳥苟且喘息啊。”飛鳥淡淡笑著,“再說,這個地方不錯啊,酒和女人都有。”

“哈,楊兄說得對!”楊樂天將空空的玉壺一放,揮手招呼,“快,再拿酒來!”

“好,你我兄弟就在此喝個痛快。”飛鳥倒也爽快,接過剛剛端來的酒壺,隨手斟上了兩杯。

“好,正好有佳人助幸,我們且喝個痛快,來,幹!”轉眼間,三杯熱酒下肚。

便在此時,周圍喧鬧忽熄,二人目光同時轉向場中。只見剛才那位女子退在後面,當前站著一位中年婦女,體態稍胖,濃妝豔抹,打扮花俏,顯然是這chūn香樓的老鴇。

老鴇一抖手帕,勾起獻笑的嘴角:“落花姑娘,可是我們chūn香樓的頭牌,只賣藝不賣身的,這是早就定下的規矩。如果有哪位大爺看中了她,可以稍後帶她到廂房單獨為您調琴唱曲。不過,我們這位落花姑娘身子骨單薄,每晚只接待一位客人。倘若哪位大爺出得起高價,便可有落花姑娘陪您共渡良宵。”

“落花?”楊樂天驚覺,瞅瞅一臉鎮定的飛鳥,“莫不是飛鳥兄提過的那位姑娘?”

飛鳥微微一笑,“楊兄果然好記xìng。不錯,這姑娘正是我的救命恩人,那次中毒多虧了她,否則到了清明,楊兄可就有得忙了,呵呵。”

這話戳到了楊樂天的痛處,他舉起酒杯,朗聲致歉:“此事是楊某對不起兄弟,現自罰三杯,給飛鳥兄賠罪。”楊樂天一口氣又是三杯下肚,竟不知什麼滋味。

眼見落花美豔撩人,風sāo而不失端莊,楊樂天不由讚歎:“有幸得這樣一位紅顏知己,飛鳥兄你好福氣啊。”

飛鳥輕輕嘆息,吟道:“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

這詩是說給楊樂天聽的,飛鳥瞭解楊樂天的心思,亦或是說給他自己聽的,也許他可以為落花做任何事情,但永遠不會去愛這個女人,因為愛情會束縛他zì yóu張開的翅膀。

楊樂天聽飛鳥吟得淒涼,不禁眉間觸動,眼眶酸澀。

此時,已有好sè之徒出一百兩銀子買下了落花唱曲。

二人眼見落花懷抱琵琶,隨著那名恩客上了樓,卻在入屋之前,落花腳下一頓,回眸向樓下盼去,恰與飛鳥四目相對。似水的秋波中,少了幾分驚訝,反倒出一片含情脈脈、戀戀不捨的神情來。

………【第十三章 風子道長】………

飛鳥用微笑回應著樓上的佳人。

落花眸中兩汪清水,似向飛鳥表達著複雜的情愫,樓下的白衣俠客依然微笑,她只得無奈搖頭,直到被那恩客強拉硬拽了進去。

“飛鳥兄不覺得可惜麼?”楊樂天脫口問。

“這是她的選擇……”飛鳥轉動著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

二人沉吟片刻。楊樂天忽道:“飛鳥兄,你每天都來此麼?”

飛鳥苦笑:“不,這是我的避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