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滄桑,雙手卻是粗壯有力,手掌佈滿了厚繭。他雖然沒有過來,但眼神卻是望向這邊,顯然他也希望黃宗羲他們能搭自己的船。黃宗羲略覺得奇怪,便走過去道“這位大叔,你也是搭客的?”

那船主沒有想到黃宗羲會過來跟他說話,有些慌亂的回道:“啊,是,公子,我的船也搭客,價格很便宜。”

還未等黃宗羲搭話,其他的船主又圍了過來道:“公子,還是別搭他的船,您看,他的船都不是用來搭客的,是原先運鹽的船,又髒又破,不合公子的身份啊!”

聽到是運鹽船,黃宗羲心中一動,便對那位大叔道:“我要去淮安,你的船能不能去?”

“能,我對那的水道很熟悉!”那位船主大叔連忙答道。

“大叔,就我們主僕兩個你看要多少銀子?”黃安先問道,現在兩人的錢都歸他管著,提到銀子他自然關心。

“五錢銀子的船費,再加上一錢的過河費,就收您六錢銀子。”

黃安還想講價卻給黃宗羲打斷道:“好,那就一言為定!黃安,上船!”說著大步跨過舢板。

黃安翻了翻白眼,一副肉痛的樣子跟了上去。

小船很快就出了,船上確實很簡陋,只有船艙搭了個竹棚,放置了幾個供客人坐的位子,從寬敞的船頭可以看得出來,這艘船更適合用來運貨物。黃宗羲欣賞完兩岸的景色後,挑了個時間道:

“大叔,我看你這船以前是用來運貨物的吧?”

那船主一邊划船一邊笑著道:“公子叫小人大叔,小人可擔當不起,這裡的人都叫我老張,公子就叫小人老張吧。”

“哦,老張啊,剛才聽那些船主說,你以前是運鹽的,運鹽可是一個賺大錢的買賣,怎麼會來運客呢?”黃安直接問道。

聽到這,老張原來的笑臉變得黯然起來,過了一會才道:“不瞞公子,小人的船以前確實是運鹽的,就是在淮安那運鹽到湖廣。後來沒有了鹽引,這鹽就運不成了!小人沒了生計,只要在運河附近運貨搭客為生。”

鹽引就是朝廷批給商人買鹽的憑證,在大明開國之初,大明的鹽政都歸官府管理,煮鹽的灶戶所產的鹽都歸朝廷所有,然後再由朝廷組織到大明各地方販賣。但由於備受剝削的灶戶對此制度不滿,生大規模的逃亡,鹽法難以為繼。與此同時,九邊軍糧空缺,於是有了開中法,商人運糧到邊關便可獲得鹽引用來購買食鹽販賣,每一鹽引四百斤。其後,嘉靖年間葉淇變法鹽政,商人只需繳納一定銀子便可獲得鹽引。販鹽逐漸從官府裡剝離出來,除了正課的實物鹽外,其餘的都直接承包給商家。

黃宗羲奇道:“這鹽日日都要吃,斷沒有賣不出去的,怎麼會沒了鹽引?”

老張嘆了口氣道:“轉運司的官老爺沒有下鹽引,即便有處賣也沒有處買。”

“你們不是世襲運鹽嘛?轉運司的人怎麼會不鹽引的?”

此時小船已經進入直線航道,可以順著江水直下。老張把好船舵後,坐近黃宗羲他們道:

“聽公子的口音,你們也是江南這一帶的人吧。現在反正也是空閒,既然公子有興趣知道,小人就嘮叨幾句。”

黃安插話道:“老張你猜得真對,我們是浙江餘姚人氏,你到過很多地方嘛?你家怎麼作上鹽商的?”

老張似乎回憶了會才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們原本就是淮安府的漁民,世代都在江邊討生活。後來在小人曾祖父的時候,我們三鄉八里的三十六家漁民一起湊錢接了朝廷的鹽引,然後再分批運往指定的府縣販賣,已經有百餘年了。我老張原以為自己會幹一輩子,然後再傳給兒子。沒想到今年我們領出鹽後,在港口裝運時被轉運司查出我們的船裡帶了私鹽,司裡的老爺馬上就取消了我們承運的憑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