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眼底裡盛滿驚豔。只見靜夭只在腦後挽了一個小小的散髻,插一隻青玉邊簪,餘下的一頭黑瀑一般的青絲,柔順的附在背上。穿著古式的錦葵紫黑邊錦緞曲裾,袖口裾沿的黑邊上拿銀線繡了時代久遠的銘文長幅,這樣歷史厚重的古服,穿在她身上竟沒有絲毫的違和感,反而讓人覺得,這剛過豆蔻的少女就應穿這樣氣質沉重的古物,這樣方能讓她更加生動明媚。

在吳氏看來,蘭箏已是少見的美人,這五姑娘比之蘭箏更為美甚,五官精巧絕倫又不失清貴,尤其那雙長眉下的美目,不見顧盼就已經神采飛揚,疏朗大氣,又暗暗有一絲俊逸風流,使這個美貌女郎身上多了一分大家氣韻,讓吳氏吃驚不少。

吳氏受了禮,笑著說:

“快坐下罷,你也是剛見好,別累著了。對外都說在我跟前養的,我卻從不曾盡過半分的心力,白撿了個美貌乖巧的女兒。”

“母親見外了,自我回連府就多承母親的照拂,女兒才能平安長大,這其中我第一個感激母親的恩德。況且涼衢院雖說偏些,卻很得女兒的心喜,丫頭僕婦又十分盡力,對女兒處處恭敬,在不在母親面前卻都是一樣的。只怕是女兒不在一旁盡孝,短了為人子女的禮數,還望母親原諒。”

靜夭聲音動聽,一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卻也是實話,這事兒也不能怪人家吳氏,是靜夭自己不願意摻和大院裡的雞飛狗跳,自請去了涼衢院。這麼些年,吳氏從未短了自己的吃喝,連帶母親也多有照應,不管是出於什麼心思,當自己是棋子也罷,當利刃也罷,終究是別人禮賢下士了一回,這在古時,可是要士為知己者死呢!這吳氏雖稱不上知己,盟友卻也夠格了。

“五丫頭越發知禮了,一家人,卻不要見外。”吳氏暗想,前年除夕時候,靜夭給自己拜年,美貌已有了七八成,氣質雖也很見灑脫,話語也很周全,卻沒有這番的婉轉通順,想是這兩年又轉了性了?

靜夭含蓄的笑了,又似有些羞赧的望了吳氏一眼,迅速低下頭去:

“母親,靜夭今年已經十三歲了,可是有很多事情要仰仗母親呢。”

吳氏一愣,思量了一會兒幡然醒悟,哎呀,她怎麼忘了這個。吳氏生了三個男丁,卻沒有女兒,雖然有一個掛名的,自己卻從未當女兒養過,所以從沒有操過這方面的心思,這一轉眼,靜夭都快要說親了。像她們這般的家庭,庶女的婚事全由嫡母做主,怪不得她忍不了了,原來是這樣的。吳氏為這個發現很興奮,她一直摸不透這個庶女的心思,總是不敢全然放心,現在好了,靜夭的終身大事在自己手心裡攥在,自己豈不是可以放開手腳用她了?

靜夭何嘗不知道吳氏的心思,她很早就知道,讓盟友死心塌地,要麼是輕而易舉的打敗他,要麼,就是讓他覺得可以輕而易舉的打敗自己。就像這樣,靜夭袒露一個巨大的軟肋讓吳氏攥著,會比什麼都讓吳氏安心和忠誠。

“不道是女大不由娘了,卻原來靜夭都有想法了!”吳氏輕笑著,故意取笑靜夭,見靜夭紅著臉低下了頭,才安慰道,“也都是年來事多,竟把這事給忘了,靜夭放心,你的婚事娘會給你好好挑選的,定給你選一個文武雙全的如意郎君。”

靜夭一聽,又故作嬌羞的紅了臉。

兩人又說了幾句,看時間差不多了,就一起去往後院的福壽堂給老夫人請安。

見吳氏攜了一個美貌女郎遠遠來了,堂下坐著的幾個男子等都很驚訝,一個個暗自猜度:這是哪家的女郎,沒聽說有哪家的姑娘過府做客啊?這般的見了生男不合適吧?

靜夭一笑,突然覺得這個場景很眼熟,可不就是很像自己第一次見老夫人的場景?只不過,人還沒有到齊。

緊靠著主座右側的兩把椅子空著,想必是給吳氏和大老爺連煥仲留的,下首依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