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虎知道鳥人並不懂得他們說什麼,到底不好意思,死人臉一拉,陰惻惻道:

“姓鄧的,咱們上了岸再說吧!”

鄧麟發狠道:

“誰怕了誰?誰又含糊你?”

潘虎的喉骨一陣滾動,沒吭聲,一仰脖子,灌下了大斗酒。

蔡昂本想看這群大檔頭窩裡反,他可落得看笑話。所以,他袖手旁觀,一聲不響。

這時,他也感到在外人面前鬧起來也實在不成體統,何況蕭劍不在,他便是領頭的,忙沉聲道:

“好了好了,實在不值得為了幾個娘們鬧得臉紅脖子粗!”

鄧麟吸了一口氣,道:

“勞資只是問問,最多也不過想叫她們來陪陪酒,聽她們唱唱曲子,大家樂樂開開心,又沒有說要怎樣?惹來一肚子的鳥氣!”

“好啦。”謝詢擺手道:“不要再說了,笑話至此為止!”

蔡昂打個哈哈附和道:

“鄧兄,她們也不敢出來。”

鄧麟滾著老鼠眼,忙道:

“為何?”

“她們落水,都是落湯雞,方才才叫她們換下溼衣,她們穿著我們弟兄的衣服,又怎能出來?”

“哦!原來如此?”鄧麟也藉此下臺:

“那就算啦,不提了!”

他也一仰脖子,灌了一大斗。

他的綠豆小眼珠卻在亂轉。

也不知他肚子內在打什麼歪主意,冒什麼壞水?

謝詢凝重的出聲道:

“快起更了,蔡兄,該你吩咐了。”

“好說,”蔡昂慢吞吞地道:

“還是照這幾夜的老例子行事!我們八個,每二人一班,每一班輪值一個時辰!”

“好!次序呢?”

“昨夜最末一班是小弟和謝兄你,今夜就由我們倆個開頭。”

謝詢道:

“就這樣吧!如此,就依照這個次序。”

蔡昂向通譯人道:

“請他們去安歇。”

那個通譯立即向夷人嘀咕幾句,他們就進內艙去了。

謝詢笑問:

“蔡兄,你是說今夜不停泊?”

“是的,因為一則是老兄提醒了我,今夜既然可能有麻煩,不如熬夜趕,天亮了再停。”

“有理!”

“二則有了這群娘們,我們今夜要特別小心些,夜裡停了,也沒法子叫她們上岸走路,索性等天光了。”

“行。”謝詢介面道:“老兄設想周到,使我很欽佩!”

“好說!我們就輪班去。”

鄧麟自言自語道:

“倒是蠻會憐香惜玉的,怕姑娘摸黑走夜路,又怕走多了夜路會碰到鬼,真是獨當一面的大將之才嘛。”

蔡昂裝作沒聽見,自行離席,掉頭走出去了。

“老鄧!”謝詢只看了他一眼,卻沒再說下去,一掉頭,也走出。

“娘個球麼?瞎嚷嚷,不如睡他孃的春秋大覺去!”迷蹤腿言時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

“奶奶的,只怕今夜有人睡不著嘛!”

他是一個禿頂頭光的胖子,認為睡大覺是最舒服的事。

鄧麟哼著:

“一個人如果和豬一樣只知吃飽了就睡,也太沒有意思了!”

他一甩頭,也走出去。

鬼手楊奇目送鄧麟的背影,呸了一口:

“什麼逼玩意!真還好意思?”

大船在破浪疾駛。

江面起大霧了。

已是快到四更天。

大江上的大霧,是往往對面不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