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不會有大動盪,帝辛不再操心人族之事,反倒話音一轉,竟問到了商音的頭上。

“說起來,寡人實在好奇,在尊者眼中,先生究竟是何模樣?”

商音:“?”

還從未有人問過商音這樣的問題。

大概在所有人眼中,鴻鈞實在是太過多變且把控的存在。

商音倒是當真仔細思索了一番,而後回答:“很漂亮,很漂亮的那種素白小蛇,會在蹭你的時候想辦法焐熱自己,假裝血和其他生靈一樣,也是滾燙的,擔心你會因為冰冷的鱗片而懷疑他的愛意。”

“但其實,小蛇本來就是很冷的,從裡到外,從骨到鱗都是冷的。”

“睚眥必報,心狠手黑,惹事一流……是相當麻煩的一條漂亮美人蛇。”

“就比如現在,”商音笑了下,面上的笑容帶了些無奈,“我站在這裡,卻不由在想,這次……他又要折騰些什麼?”

“為何折騰?”帝辛問。

“因為,”商音凝眸出神片刻,緩緩開口,“剪草除根,方為落定。”

於他,於她,於祂。

皆是如此。

鴻鈞推開女媧廟門,緩步走入其中,在廟門緩緩關閉之後,原本人族之中顯得有幾分質樸的女媧廟霎時一變,呈現出媧皇宮大殿內的陳列布置。

早有所感的女媧對鴻鈞躬身一拜:“弟子見過老師。”

“我既已非聖人,你們也自當不必敬稱於我。”鴻鈞在桌邊坐下,姿態淡雅從容,“坐。”

“說罷,此番尋我,所為何事?”

待到兩人隔桌而坐,女媧抬手為鴻鈞斟了一杯酒,輕輕推放至鴻鈞身前。

“老師講道賜寶在先,於弟子有再造之恩,怎能與聖人虛名一概而論?”

“此釀名為紅塵,乃封神之戰後弟子親手所釀。”

“老師雖平素不愛飲酒,但商音尊者曾贊弟子釀酒之術頗有韻味,老師不妨賞臉一試罷。”

鴻鈞不再是曾經紫霄宮中冷漠如冰的模樣,他不僅接了這杯酒,還當真嚐了嚐。

入口苦澀,回味略酸,但入喉過後便如久旱甘霖,暢快之至。

這是女媧在封神量劫之後釀的酒,釀入了她從隱忍到怒火再到反抗後痛快決然的變化。

女媧想要展現給鴻鈞的不是酒,是酒中的已然生出反骨的她。

女媧起身,斂袖拜下。

如同最開始時,那個修為不過大羅金仙的自己。

那時的她,拜師只為更深的修為,更強的力量,從坐在蒲團之上拜師鴻鈞後,便走上了從前根本未曾想過的路。

而現在的她,心中有火,眼中有欲,她想要試試看那條比起聖人之道,看上去分外崎嶇黑暗的路。

只求那條路的入門之道。

“還請老師再教導弟子一次。”

鴻鈞手持酒樽,看著身前拜倒的女媧,遲遲不言。

其實,在他的預料中,會來找他的,會生出反骨的,從來都不是女媧。

女媧的性格就如同從前的商音,她們同修生機道,安順自流。

鴻鈞會將每一個入眼的生靈放入應在的格子中,他會用善良、慈悲、無私、溫柔亦或者是勇敢堅定來形容女媧,卻絕不會用反骨與鬥爭二字看她。

就像是商音在與鴻蒙意識對峙結仇至此後,若非他算計,商音永遠不會生出主動為敵的想法。

在鴻鈞看來,自他之後,洪荒執劍者,只有通天。

可真正到了這一刻,通天被兄弟之情與無私之愛絆住手腳,反而是從來循規蹈矩,只有在封神量劫中被逼至絕路短暫出手,但也從不鋒芒畢露的女媧,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反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