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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驍悍的騎士們飛奔而至的地方大約二百步遠處,蜿蜒著一條被高高的森林覆蓋的山嶺。看,有路。走——到前面去。不過得慢慢兒一步步走。該讓馬匹休息一會兒。”
他們騎馬而行。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用手使勁一甩,把頭髮拋到後頭。然後看看自己的手套,把它脫下來。
“手會有皮革的氣味的,”她說。“您難道不要緊嗎?啊?……”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微笑著。薩寧也微笑著。這場狂奔疾走似乎使他們彼此終於接近,友好起來。
“您幾歲?”她突然問。
“二十二。”
“不可能吧?我也二十二歲。正是青春華年。就加在一起也遠沒有到老年。可是真熱啊。怎麼樣,我的臉紅嗎?”
“像罌粟花一樣地紅!”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用手帕擦臉。
“只要到了林子裡就好了,那裡會涼快的。像這樣的老林——簡直是我的老朋友,您有朋友嗎?”
薩寧想了想。
“有……但是很少。真正的朋友沒有。”
“可我有,真正的——不過不是老朋友。這也是朋友——這匹馬。看它多麼小心地載著你!啊,這裡真好!難道我後天就要去巴黎?”
“是啊……難道?”薩寧接上去說。
“而您要去法蘭克福?”
“我一定得去法蘭克福。”
“唉,有什麼辦法呢——上天保佑您!但是今天是屬於我們的……我們的……我們的!”
馬匹到達林間空地後繼續走到了裡面。森林從四面八方把寬闊而柔和的濃蔭鋪在他們身上。
“啊,這裡簡直是天堂廣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大聲讚歎說。“薩寧,再進去,繼續往蔭影裡去!”馬匹靜靜地向著“蔭影的更深處”前進,輕搖慢擺地,有時打著鼻鼾。他們走的那條路突然拐到一邊,伸入一個非常狹窄的山谷。帚石南、蕨薇和松香的氣息,還有去歲的枯枝敗葉的腐黴氣息,交織起來迎著他們撲鼻而來,——醇厚而醉人。陡峻的巨石的裂縫裡透出一股股強烈的清新涼氣。小道的兩旁崗巒嵯峨,到處披覆著綠色的苔蘚。
“停一下!”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大聲說。“我想在這塊鴨絨般的綠茵上歇一會兒。您幫我下馬。”
薩寧跳下來跑到她跟前。她撐著他的肩膀一下子跳到地上,在一處鋪滿青苔的高地上坐下來。他立在她面前,手裡握著兩匹馬的韁繩。
她抬眼望著他……
“薩寧,您會忘記嗎?”
薩寧想起了昨天的事……在馬車裡:
“這什麼意思——是問題……還是責備?”
“有生以來我沒有在任何方面責備過任何人。可是您相信媚術嗎?”
“怎麼?”
“媚術——就是我們的歌子裡唱的那個,您是知道的。俄國民間歌曲裡唱的那個?”
“啊!我懂了,您說的是什麼……”薩寧支吾著。
“是的,就是這個。我相信……您也相信。”
“媚術……妖法……”薩寧重複著說,“世界上什麼都可能。我以前不相信,現在也相信了。我變得連自己也認不出來了。”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想了想——回過頭來。
“我覺得好像這塊地方挺熟似的。薩寧,您看,在那棵大橡樹後面豎著一個紅色的大十字架嗎?是不是?”
薩寧向那邊走了幾步。
“是的。”
瑪麗婭·尼珂拉耶芙娜得意地笑了一下。
“啊,好啦!我知道我們在哪裡了。我們還沒有迷路。是什麼在響?砍柴的聲音嗎?”
薩寧向密林裡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