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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人很容易用‘你’字稱呼人)憑什麼知道愛彌兒就不會有敵人呢,甚至在他身上將要展示這種靈感的時候?”
“那好,就讓他當個店員吧,”潘塔列昂懊喪地說,“不過喬萬尼·巴蒂斯塔可不會這樣做,雖然他自己不過是個糖果點心師!”
“喬萬尼·巴蒂斯塔,我的丈夫,可是個有頭腦的人——要是他在年輕時迷上了……”
然而老人已經一句話也不想聽了,便走了出去,臨走時又一次用指責的口氣說:
“啊!喬萬尼·巴蒂斯塔!……”
傑瑪大聲說,如果愛彌兒覺得自己是個愛國者,並想為了義大利的解放貢獻自己的全部力量,那當然可以犧牲有保障的前程——但不是為了演戲!這時來諾拉太太激動起來,開始央求女兒至少不要把自己兄弟的思想搞糊塗了,同時她又對這一點感到滿意:她自己就是這樣一個不顧一切的共和主義者!說這幾個字的時候來諾拉太太噢地一聲叫了起來,於是開始訴說自己的頭痛,說腦袋“要裂開來了”。(出於對客人的尊重,來諾拉太太和女兒說話用的是法語。)
傑瑪馬上開始討好她,先在她的前額灑上花露水,再輕輕地吹氣,輕輕地吻她的面頰,給她的頭墊上枕頭,不准她說話——又吻她。接著她轉向薩寧,開始用半開玩笑、半動真情的語氣告訴他,她有一個多麼了不起的母親,母親曾經多麼漂亮!“我說什麼來著:曾經!她就是現在也十分迷人啊。請看,請看,她這雙眼睛!”
傑瑪一轉眼就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白手絹,用它蓋住母親的臉,然後徐徐把它的邊沿從上往下移,逐漸露出來諾拉太太的前額,眉毛,眼睛;等了一會後又要她睜開眼。她服從了,傑瑪因為讚歎而大叫了一聲(來諾拉太太的眼睛果然很漂亮),接著她快速地將手絹從自己母親臉上靠下面的不太整齊的部分滑過,便又撲過去吻她。來諾拉太太笑著,輕輕地轉身躲她,故意裝出努力躲避她的樣子。傑瑪也假裝和母親對抗,同時又跟她親暱,但不是像貓那樣,也不按法國人的方式,而帶著義大利式的優雅,在這種優雅裡總是可以感覺到力量的存在。
終於來諾拉太太說累了……這時傑瑪馬上建議她睡一會兒,就在這裡,安樂椅上,“我和俄羅斯先生(avec lemonsieurrusse)會那麼安靜,那麼安靜……就像小老鼠一樣……medes petites soims。”來諾拉太太微微一笑作為對她的回答,閉上了眼,稍稍嘆了幾口氣後,開始打瞌睡。傑瑪利索地坐到她旁邊的長椅上,便再也不動了。只是偶爾當薩寧稍稍動彈一下的時候,她才抬起一隻手的一個手指,湊到嘴唇邊——另一隻手她用來托住母親頭下的枕頭——輕輕地噓一下,斜過眼去看一看薩寧。結果他也彷彿僵住了,也一動不動地坐著,就像著了魔似的,全身心地欣賞著一幅圖畫,向他展示這個畫面的既有這個半暗不明的房間,在這個房間裡,插在幾隻古老的綠茶杯裡的新鮮而茂盛的玫瑰隨處閃耀著顯眼的紅點;也有這位睡著了的婦女和她那溫雅地收攏的雙手、那張善良疲倦的臉以及雪白的枕頭的四邊;還有這位年輕、高度警覺、同樣善良、聰慧、純潔和難以言喻的美麗的人,連同那雙如此黑、如此深、雖然帶上陰影卻依然炯炯有神的眼睛……這是什麼?是夢?是童話?他怎麼會在這裡的?
……
十一
店堂的門鈴響了。一個年輕的鄉下小夥子戴一頂皮帽,穿一件紅坎肩,從街上跨進了糖果店。一清早起,還沒有一個買主來光顧過……“我們就是這樣做買賣的!”早餐的時候來諾拉太太曾經嘆著氣對薩寧說過。此刻她還在打盹兒。傑瑪不敢從枕頭底下抽出手來,就悄悄地對薩寧說:“您去,代我做生意去!”薩寧馬上踮起腳尖走到店堂裡。青年人要四分之一磅的薄荷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