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個月,等眾人找到他的時候,阿全差不多就變成野人了。

但阿全並非真正的野人,他是一個接受了現代社會教育的人,而且還是江湖冊門高手,利用自己所學的知識以及掌握的記憶,想盡辦法改善生存以及生活的環境與條件。

但是換一種假設呢,假如就是完全沒有接受過文明教育的人呢,又放到一個完全接觸不到文明社會的環境中,那又會怎樣?也許在非洲或南美的叢林深處,有一些原始部族可以參照。

其實在神農架深處,有些地方如今還保留著古巴人的遺蹟。所謂古巴人不是南美那個古巴國的人,而是古代的巴人部落。那些人要麼早已走出深山成為現代人的祖先,也有可能躲進某個天地秘境中繁衍至今。

現代文明知識從哪裡來?天地所本有,以智慧去發現,而智慧誕生於意識。一個沒有意識的世界,是永遠不會誕生文明體系的。如此看來,世界本身也會自我認知並自我孕育嗎?

丁齊這句提問,問的並不是野人的定義,其實就反應了他現在的身心狀態。最終還是崔山海率先開口道:“我剛才想到了飄花潭祖師手札中的那句話,‘路房山夜雨,感梟陽之國,人為禽獸兮,禽獸為人兮?’

這次去了一趟神農架,梟陽國沒找到,野人也沒找到,卻碰到了那些刺客。我到現在還有點沒過神來呢,平生第一次殺了人。他們肯定來自方外聯盟內部,這麼做究竟是圖什麼呢,怎麼就能下得去手?依我看,這就是人為禽獸、禽獸為人啊!”

譚涵川:“崔師弟,你還沒緩過來呢?難怪沒去,又跟著我們跑到小境湖來了。”

崔山海:“我沒什麼事,就是心裡總是覺得不是滋味。”

丁齊:“心理醫生碰到這種情況,一般會採取認知療法。”

朱山閒笑道:“能看出來崔師弟一直有些緊張,總是找些事來轉移注意力。”

丁齊點頭道:“大腦需要尋找新的刺激源,才能使自己忽略掉所受的刺激,這也是潛意識中的自我調整。”

崔山海不解道:“你們在說我嗎?我啥也沒幹啊!”

朱山閒語氣一轉道:“崔師弟,你一直是坐辦公室搞科研管理的,根本沒想到自己會殺人,從內心深處也不願意殺人。突然遇到這種事情,始終覺得難以接受,這些我都理解。你知道我第一次殺人,是什麼樣一種情況嗎?”

眾人皆追問道:“什麼情況?”

朱山閒就是本地人,假如看履歷其實平淡無奇,和日常接觸到的絕大多數普通人沒什麼區別。小鎮居民,讀書上學,畢業後參加工作,從城建局的一名科員一步步當了副科長、科長、副局長、局長,然後被提拔為區長,最近成了區委書記。

很難想象朱山閒殺過人,他又會因為什麼事情殺人?在神農架絕不是他第一殺人,丁齊能看出來,但也沒有追問,誰又沒有自己的秘密呢。朱山閒今天卻主動講述了一段往事。

那是很多年前了,不僅南沚小區還沒有修建,就連南沚鎮還沒有整體動遷、南沚山尚沒有劃為森林公園。朱山閒還很年輕,已經和師父學了靠山拳,身手練得挺不錯,但他當時還不知道師父是江湖爵門傳人,只當師父是一位鄉下孤寡老人。

除了靠山拳,師父也教了他內養功夫,朱山閒平日時長習練亦覺神清氣爽、耳聰目明,但還不知道那就是望氣術的入門功夫,師父並未明說。

南沚山中過去也有村莊,後來才整體規劃為森林公園,裡面的村民都遷到外面來了,開墾的田地也退耕還林。

想當年,南沚山中就有一個村莊,朱山閒有個姑姑還嫁到那個村去了。那一年姑姑過八十大壽,朱山閒借了單位的車帶了禮物去看姑姑。姑姑家在村裡面擺的流水席,拐彎抹角的親戚很多,反正大家都來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