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利。

我也不能免,在初識她的時候也這樣反應,畢竟白居易婦孺皆知,號召的功力太強。不過後來讀到《詩經》,讀到“彼黍離離,彼稷之苗”,就告訴離離,你的名字在《詩經》裡依然是茂盛的意思,不過這次不是草,而是黍。

後來,因為離離又認識了匡瀾哥哥。哥哥是個很傳奇的人,在他身上,我倒是讀出了《黍離》的味道,尤其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在他身上體現尤深。他的理想,在彼時一定有人支援,也有人認為無謂,但,一切正應了那句:“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東周大夫的憂患承擔了整個王朝的興衰憂患,他覺得他看見了,並且有心要挽救,可是當那段歲月決意遠走,歷史沉沉下墜,像一列火車轟轟的迎面行駛。他一個人的一雙手,如何挽得住那份決然?所以憂患,也只能是憂患吧。

哥哥則不同,他的憂患更現實,是將自己置於必須去行的位置上。前方的未名湖是一定要到達的地方。即使繞著那個湖跑了一個又一個大圈。像寂寥清晨在操場上跑步的少年,悶頭不吭。只是在做一個人的,卻是實在而內心滿足事情。按照自己的意志堅定行走,比站在廢墟上感慨更讓人心許。

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原是這樣懇切直白的問天,自問。一個清醒者,他面對一些不能與自己思想同步的人,即使不被理解,憂憤難安,然而心地沉穩,已有答案,不需要勉強別人去認同。

在後世,李白說“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其實是一樣的心思。大凡聰明人,選擇既多,就免不了心亂。別人走鄉間小路安然到家,你卻要進入森林,自然要比別人花費更大的心力才能從中分辨出路徑。

清醒是一個人的破繭而出。它不需要應和。

《黍離》到最後,在我心裡更像是這樣一副圖景:離離是茂盛鬱茂的黍苗,迎著光,在風裡肆意地生長,她的生命如果歸原,應該是這樣豐盛的樣子;而哥哥,那個千年前面對著黍苗孑然而立的大夫,他也不要再滿臉滄桑,不要再淒涼。

——眉目清朗,內心滿足。有一顆堅定而透徹的心,這是兩千年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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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節:曇花飛落,一念千年(1)

曇花飛落,一念千年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

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雞棲於塒,日之夕矣,羊牛下來。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君子于役,不日不月,曷其有佸?雞棲於桀,日之夕矣,羊牛下括。君子于役,苟無飢渴!

——《王風?君子于役》

她在日影銜山時,趕著牛羊從山上下來,又將雞趕回圈裡。生活是這樣平靜。如果她沒有回頭,對著村外遠山凝望,喃喃說出那句——君子于役,不知其期。曷至哉?(我的丈夫去行役,不知何日是歸期,幾時才能歸故里?)

似吟似唱,似有若無地洩露了她的思念苦楚。丈夫在外服役啊,叫人如何不掛念?(“君子于役,如之何勿思!”)

李白詩:“蠶飢妾欲去。五馬莫流連。”那飼蠶的美人心有擔當,有斤兩。《君子于役》裡的美人丈夫不在家,她要擔負整個家庭,雞牛羊也彷彿是自家的孩子需要照顧,饒是這樣繁忙仍對丈夫惦念不止,亦是這樣沉著而有斤兩。

思情若是像杜麗娘柳夢梅那般,縱是生死不悔也只能拿來做話本豔情小說看,讚一聲旖旎,整個故事精美得好像小山屏上鏤刻的花,是裝飾或消遣。倒是似這鄉間女子這樣,無一語刻意浪漫無一事惺惺作態。她日出而做,日落而息,誠懇安穩地度日,卻叫人不得不說她漂亮如真花,香豔搖曳。

所謂“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