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丸正轉舵朝戰場外駛去,那是見機不妙-,當機立斷的年斌船隊,李泰參視野已被炮煙和水柱遮蔽,不僅沒看到年斌的動向·連周圍的戰船都已看不清。

“衝上去!”

他揮著長劍,驅策坐舟撲向最近的一艘海鰲艦,船頭的老式千斤紅衣炮發出了又脆又空的響聲,在對方戰船的船板上製造出一片明顯的裂紋,炮彈無力地在水面砸起一朵浪花。

接著十多門火炮轟鳴,像是一片潔白曇花猛然綻放·李泰參的視野立即被雨點般的碎木雜物遮蔽,似乎還有冰寒的罡風自他身側掠過。

船身劇震,他下意識地伸手去扶將臺欄杆,一手摸了個空,不,是想摸卻空了手,摔在甲板上,見自己左臂已只剩上臂光禿禿一小截,白骨都露在空氣裡,血水嗤嗤噴著,李泰參發出了一聲慘烈的嚎叫。

坐舟甲板上的建築被這一輪炮剷掉了大半,還活著的朝鮮官兵也正抱頭尖叫。

“真他媽解氣……”

福華公司船隊旗艦炮甲板上,範六溪暢快地吐了口氣。

“真他媽沒勁,硬帆船留下!”

舵臺上的羅五桂放下望遠鏡,就覺份外不爽,這仇人一點也沒職業精神,多抵抗一下,好歹多叫叫啊。戰列線僅僅一次通場,轟爛了七八條船,朝鮮人就不濟了,山東水師更是還沒開戰,拔腿就溜。

朝鮮人還是其次,範四海和羅五桂等人第一恨日本人,第二恨年斌。日本人已有安排,朝鮮人太過羸弱,所有怒火,都匯聚到了年斌身上。

“其他船,追!”

羅五桂一聲令下,軟帆戰艦轉出戰列線,朝著遠處的年斌水師追擊而去。

大青頭怎麼跑得過海鯉艦,不多時,年斌水師就被綴上了,不得不一次次施展金蟬脫殼計,年斌堪堪擺脫追擊,搶灘上岸,倉皇奔入內陸深處。

“肯定是南蠻水師!冒充商船,入侵他國,混蛋、無賴、騙子……”

年斌恨聲抱怨著,心中泛起片片冰渣,完了,朝鮮鴉片總商的美夢完了。

部下安慰道:“大公子,朝鮮搶不到,北面卻能賣啊。”

身心都已成落湯雞的年斌一愣,下意識就要搖頭,賣到山東直隸?父親是絕不允的。可接著他再細品,眼中漸漸升起光亮。

就算一斤只掙一兩銀子,這也是何等豐厚之利啊,父親正頭痛山東貧瘠,錢糧不足呢,只要不在山東生害,賣到直隸,那可比朝鮮得利大得多。

另有部下道:“別想了,咱們又沒福壽膏。”年斌沉聲道:“閉嘴!這等事體,是爾等可以隨便議論的!

喝住了部下,年斌心中卻道,沒福壽膏又怎麼了?日本人能賣!日本人靠不住,自己就不能在朝鮮種·在山東種?北方本就有種罌粟的,只要搞來熬製方子,哼哼……

船隊幾乎丟了個乾淨,可思路這麼一通·年斌再無半分沮喪,血火的戰場他打不過範四海,鴉片卻是另外一個戰場。至於父親關於朝鮮的交代,自己雖然倒黴了,可朝鮮水師完蛋,李光佐一併倒黴,反而是絕佳機會·就看在漢城的左未生能不能把握住機會了。

“三道水師覆滅!?李泰參失臂,退守釜山,海寇正一處處清理沿海炮臺!?”

景德宮,李第一次在李光佐面前顯露真情,震驚、恐懼、憤怒,各種情緒裹在一起,全都抹在了臉上。而逼視李光佐的目光更如鋼刀,似乎要將李光佐劈成兩截。

他之所以甘願受李光佐扶持·甚至容忍年羹堯水師入朝鮮海域,就是存著擺脫大清,自立為帝的雄心。為此要冒的風險·他都有所預料。

可沒想到,先是鴉片入朝鮮,再是英華“海寇”入亂。第一次是打跑了,現在捲土重來,把三道水師一掃而空!戰船毀損三十艘,官兵死傷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