套上了通事館副知事這層皮的陳興華都懶得跟薩摩藩直接對話,而是透過振甫信平傳話說,琉球是大明藩屬,英華承大明法統,自然就繼承了琉球的宗主權。但英華不會跟薩摩藩談這個問題,薩摩藩只是日本地方而已。如果薩摩藩懂禮節懂法理,就該儘快陪同他陳興華前去江戶,跟幕府把這事談清楚。

緊急評定會上,家老島津盛常的意見代表了藩中穩健派的觀點:“此事我們就該全力配合,躲在大英背後。不管公方如何應對,我們薩摩藩都能居中得利。因此不宜在大英重臣面前強調薩摩藩對琉球的宗主權。為表示誠意,我們還應該停止備戰的動作,儘量不觸怒大英。”

奉行『玉』裡良的意見代表了藩中『激』進派的觀點:“本藩對琉球的宗主權已有數百年曆史!如果此時軟弱相對,給大英落下口實,他日可是追悔莫及!我們打不過英人,可這名分卻怎麼也不能丟!”

島津繼豐很為難,他下意識地問親『侍』高橋義廉,這個年輕武士嘀咕道:“只為琉球的名分,就讓薩摩藩本土遭難,這怎麼也不是划算的事……”

『玉』裡良跳了起來,一聲巴嘎,就要叱罵高橋,卻又呆住了。

高橋義廉正說道:“可如果把事情全推給公方,公方說不定也要把所有禍患都壓到我們薩摩藩身上……”

島津繼豐跟其他臣下都同聲長嘆,沒錯,真是左右為難啊!

那到底該怎麼辦呢?

島津家歷代藩主都不是尋常人物,特別是這幾代藩主,那都是窮『逼』苦『逼』慣了,越『逼』腦子越靈,他猛然一拍大『腿』,有了!

“我們薩摩藩,既不能縮在後面,旁觀大英跟公方『交』涉,也不能強硬出頭,成了大英或者公方下手的目標!”

“必須向大英和公方兩面都展現出我們薩摩藩的價值,獨特的價值,讓他們覺得,只要是談琉球事,就不能將我們薩摩藩丟在一邊,他們得拉攏我們薩摩藩,依靠我們薩摩藩!大英想要琉球的宗主權,公方害怕大英得了宗主權,就失了控制海貿的局面,甚至威脅到日本一國的安全,這就是我們薩摩藩能兩面周旋的空間!”

“殿……英明!”

島津繼豐一錘定音,臣下們齊聲讚頌。

“英華懷著和平之心而來,絕不願跟日本刀兵相見,只要幕府正視歷史,願與華夏攜手共進,創亞洲共榮之勢,中日就是兄弟之邦!信平啊,這正合你的名字嘛,相信和平!”

鹿兒島城下的禮賓館裡,陳興華擲地有聲地說著,振甫信平在榻榻米上叩拜不停,連道感謝感謝。

陳興華終於忍不住了,刺了他一句:“日本人都說,明亡之後無華夏,滿清不是華夏,可為什麼日本人叩頭的姿勢比滿人還要卑下?”

振甫信平愣住,好半響才訥訥地辯解道:“這……這不一樣……”

陳興華指了指他的地中海髮式,“是啊,這髮式也不一樣,可為什麼我看著也總覺得像滿人的腦勺呢?”

這已是存心挑釁了,但重點不在跟滿人的比較,而是在說振甫信平已忘了華夏衣冠,就當自己是日本人,這話他聽得懂。

振甫信平黯然地道:“我們家不是什麼大人物,朱家宗室也不過是虛名而已。來這裡已經七八十年了,不入鄉隨俗,又怎麼能在這異國之地討得生活呢?怕再過幾十年,我張家的後輩,就只會說日本話了。”

他抬頭,以日人慣有的用力語氣道:“陳上使,這也是沒有辦法的呀!在這裡生活了幾十年,家業都在這裡,怎麼也挪不動了。我們張家雖化入日本,心總還是牽著華夏的,就希望能為兩國『交』好搭橋,這是天下所有老百姓的心願!就是為了這樣的願望,我才『挺』身而出,幫助上使的,拜託了!”

振甫信平將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