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李淏覺得今日父王看自己的眼神跟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但具體怎樣卻體味不出來。低著頭的他見父王沒有說話,又輕喚了一聲。

李倧這才從思緒中轉醒過來,慈愛地看著李淏道:

“哦,淏兒剛從麗暉堂過來嘛?!”

入冬後,正宮王妃身體抱恙,除了龍城大君李滾年幼,世子李溰、鳳林大君李淏、麟坪大君李濬三個嫡子每日輪流在王后的寢宮麗暉堂侍侯以敬孝道。此時父王突然召見,而且是單獨一人,難道父王有什麼機密的事跟他說嘛?李淏的心劇烈的跳動了幾下,臉也有些漲紅,他強壓住心中的激動,恭敬的回道:

“是的,父王!”

李倧沒有馬上說話,過了一會才似乎隨意的問道:“嗯,淏兒現在跟伊集學得怎麼樣?”

李淏沒有想到李倧問的是這個,頓時一愣,繼而馬上回道:“伊先生才學淵博,兒臣在先生那受益匪淺。”

“哦,是嘛!”李倧面帶喜色道:“既然學有所成,那父王就考考你!”

“是!”李淏越摸不著頭腦,父王找他來就是為了考察他的學業?!難道是自己想左了,這只是一次平常的召見嘛?!不過對於四書五經他還是很有信心的。

“淏兒在父王身邊多年,為父也常帶著你在大臣們間討論政事,以淏兒所見,認為我大朝鮮國最大的敵人是什麼?”

李淏自認為聰明,今日卻沒有猜到父王的心思。父王問這個問題,又是什麼意思呢?!此時沒有時間給李淏多想,王有所問,臣子是不能不答的。他便以平日的見識道:

“父王,兒臣以為我大朝鮮最大的敵人有二,其一是北方的胡虜,曾在天啟七年犯界,致使生靈塗炭,如今盤踞北方虎視耽耽,此乃我朝鮮之大患。其二則是東邊的倭患,宣祖時雖曾將倭人擊退,如今倭國也休養生息,但周邊的浪人仍時不時結夥騷擾。可見倭人之心不死,兒臣以為,倭人慾佔我朝之野心由來已久,應長期防範其國。兩者何為最?如從輕重急緩而言,北虜急於東倭,兒臣以為應先助大明將北虜滅於遼東,其後再以水師清除島嶼倭人,斷其貪念。”

李淏這麼說,原想順著將朝堂關於大明使者方略的事情提出來,然後對父王加以影響,從而確定伊昉作為領議政大人。誰想,李倧聽了之後,並沒有表態,只是嗯了一聲作為回應。李倧不說,李淏自然不能再講吓去。

過了一會後,李倧才開口道:“你說的也不錯,此二者卻是朝鮮之大患,然而卻非最為緊要的。聖人言:‘物格而後知至,知至而後意誠,意誠而後心正,心正而後身修,身修而後家齊,家齊而後國治,國治而後天下平。’朝鮮之患不在外而在內,北虜雖有意南侵,但有大明制約;倭人短期也不會東來,如我朝鮮政治清明,上下一心,又何懼倭人來犯!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地勢坤,君子以厚德載物。於國家又何不是如此!淏兒,你可明白這個道理?!”

李淏沒有想到父王會說這麼一大段話來,以人喻國是什麼意思呢?是父王教自己治國之道嘛?!他不敢深想,忙斂身恭敬應道:

“兒臣謝父王指點!”

“淏兒,你記住,倚賴他人非長久之策,唯有自強方能不倚賴他人!”

“兒臣記住了!”

李倧頓了頓,從案臺上拿起那一卷書遞給李淏道:“你平日讀四書五經,也要多看看史書。這冊《唐書》你拿回去看看吧!”

“是!”李淏雙手恭敬的接過。

“你先下去吧!”李倧一改往日的習慣主動結束了這一次召見!

“兒臣告退!”覺得奇怪的李淏只能行禮退下。

李淏退出宮門後,李倧在案臺前呆坐了一會,然後像是自言自語的吩咐道:“也拿同一冊書給世子送去,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