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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幾百年。反正宋家譜牒上溯四百年,宋氏這一脈老祖宗仍是不如老槐年長。一名揹負桃木劍和棉布行囊的年輕道士走在彎曲泥路上,站在老槐樹下一眼望去,豁然開朗,三座村莊連綿而去。冬日小溪水勢頹然,許多處水落石出,有鄉野罕見俊雅氣質的道人沿著眾人常年踩踏出來的小徑蹲在溪邊,掬起一捧沁涼溪水,輕輕洗了把臉,耳中有雞鳴犬吠,滿臉笑意,站起身,岸上蹲著幾個年齡不同的村童,膽子大一些的,問他是不是可以捉妖驅鬼的神仙,袍子素淨的道士笑意溫醇,搖了搖頭,失落的孩子們頓時鳥獸散。道士步入村莊,屋前有許多老人拎著內嵌鐵皮裝有炭火的取暖竹籠,懶洋洋坐在樹墩子上曬著太陽,遇上不易見到的道士,眼中都有些質樸的好奇和敬意,又不知如何寒暄才算禮數,生怕惹來道士心生不快,就都只是笑臉相向。眼神清澈的年輕道人本就生得面善,也沒有如何刻意還禮,在村子裡走走停停,一直循著琅琅讀書聲走到村塾前,看到那個坐在窗下小板凳上搖頭晃腦的餘福,背影瘦小,渾然忘我。年輕道人駐足不前,收斂視線,悄悄振衣拂塵,這才走上前去,站在餘福身邊,一起聽那數聲。塾中老學究定下讀書段落後,並沒有正襟危坐,而是站在餘福另一側視窗,一手負後一手拿書,時不時點點頭。孩子們背誦完書,年邁塾師正要開口,不經意間看到窗外的道士,一臉訝異,快步走出簡陋茅屋,年輕道士作揖道:“小道李玉斧,曾在武當山修行。”
受了一揖的塾師受寵若驚道:“原來是武當山上修道的真人,在下許亮,愧為人師,有誤人子弟之嫌。授業解惑若有不當之處,還望真人不吝指教。”
年輕道士搖了搖頭,微笑道:“許先生言重了。小道這次遊歷四方,回山之前斗膽尋覓一樁機緣,以後可能還會有不少叨擾。”
在稚童面前一直刻板嚴厲的許亮哈哈笑道:“真人客氣了,客氣了啊。”
當今朝廷崇道尊黃老幾乎就沒有一個止境,只要不是那些披件道袍成心坑騙愚夫愚婦錢財的野遊道士,朝野上下都對記錄在冊名副其實的道人十分尊敬,天下道觀林立,又以龍虎山和武當山兩座仙山執牛耳,在鄉野村夫眼裡,只要是這兩個洞天福地走出來的道士,不論年齡,就當得真人二字。如果不是這個自稱李玉斧的道士太過年輕,肚裡確有一些墨水的許亮都要畢恭畢敬尊稱一聲仙人了。至於什麼祖庭之爭,以及仙人飛昇,這些村子哪裡顧得上,就算聽說也只能咋舌。眉清目秀的餘福從板凳上站起後,也沒有離去,就在一旁安靜聆聽。許亮看了一眼這個他以為有靈氣的孩子,半真半假笑道:“真人既然是尋機緣來了,趕巧兒瞧一瞧這孩子,姓餘名福,姓與名都普通,可疊在一起,就不俗氣了。餘福餘福,餘生積福,多好的名兒。許某年輕時也學過一些皮毛的面相,只覺得雖然談不上如何富貴,可就是打心眼覺著喜氣,李真人,要不你開一開天眼?”
李玉斧蹲下身,凝視那個不怯生對自己對視的餘福,輕聲道:“小道也不敢妄言。”
沒能聽到溢美之詞的老人有些遺憾,不過歷經風雨,也知道很多福緣強求不得,否則他也不會甘於寂寥,在這個村子當窮酸塾師。
然後餘家村莫名其妙就住下了一個姓李的道士,他也沒有跟村民借宿,山上多青竹,花了半旬時光搭建起了一棟竹屋,得閒時就編織竹筐竹籃,分發給村裡百姓。若是有村人送來自釀米酒或是飯食,他便還上一大筐冬筍。還不厭其煩地幫許多孩子劈竹做笛,教他們吹笛。村民有一些紅白喜事,都願意找他幫忙搭把手,如果有人惹上了小災小病,這個年輕道士也都會主動去深山採藥,甚至像個郎中,幫人望聞問切,默默疏導經脈。久而久之,不光是附近幾個村子,方圓百里,都知道了餘家村祖墳冒青煙,竟然能讓一位年輕的神仙留在後山結茅修道。許亮得閒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