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慶勝利出版社組織編纂“中國曆代名賢故事集”,其中《梁啟超》一冊,邀梁的弟子吳其昌承撰。吳時已病重,但慨然應允。吳在一個月間,一口氣寫下五萬言,一個月後病逝於樂山,年僅四十歲。吳其昌的《梁啟超》只寫到梁啟超維新變法失敗時止,但這凝聚吳心血的半部梁啟超傳卻譽滿天下。

【紛紜】

郭沫若評價梁啟超說:“在他那新興氣銳的言論之前,差不多所有的舊思想、舊風習都好像狂風中的敗葉,完全失掉了它的精采。二十年前的青少年——換句話說:就是當時的有產階級的子弟——無論是贊成或反對,可以說沒有一個沒有受過他的思想或文字的洗禮的。”

曹聚仁評價梁啟超:“過去半個世紀的知識分子,都受了他的影響。”

胡適評價梁啟超其文章時說:“在那個時代讀這樣的文字,沒有一個人不受他的震撼感動的。”又評價其為人說:“任公為人最和藹可愛,全無城府,一團孩子氣。人家說他是陰謀家,真是恰得其反。”

康有為對胡適說:“我的東西都是26歲以前寫的。卓如(梁啟超)以後繼續進步,我不如他。”

胡適在日記中談到他對梁啟超的具體評價:“任公才高而不得有系統的訓練,好學而不得良師益友,入世太早,成名太速,自任太多,故他的影響甚大而自身的成就甚微。近幾日我追想他一生著作最可傳世不朽者何在,頗難指明一篇一書。後來我的結論是他的《新民說》篇篇指摘中國文化的缺點,頌揚西洋的美德可以給我國人取法的,這是他最不朽的功績。故我輓聯指出他‘中國之新民’的志願。他晚年的見解頗為一班低下的人所誤,竟走上衛道的路上去,故他前六七年發起‘中國文化學院’時,曾有‘大乘佛教為人類最高的宗教;產生大乘佛教的文化為世界最高的文化’的謬論。此皆歐陽竟無、林宰平、張君勱一班庸人誤了他。他畢竟是個聰明人,故不久即放棄此計劃。若他晚年無此退境,我的輓聯可以說:‘中國新民,生平宏願。神州革命,文字奇功。’”(注:胡適寫就的輓聯是:文字收功,神州革命。生平自許,中國新民。)

殷海光說梁啟超,雖然他已經是歷史人物了,“可是在這發黴的社會看來,反而顯得他的見解是那麼鮮活、剛健、康正、開朗而有力。”

黃遵憲曾對梁啟超的文字作了這樣的評價:“驚心動魄,一字千金,人人筆中所無,卻為人人意中所有,雖鐵石人亦應感動,從古至今文字之力之大,無過於此者矣。”

鄭振鐸說梁啟超“仍是一位活潑潑的足輕力健,跟著時間走的壯漢”。

1943年1月,梁漱溟曾寫《紀念梁任公先生》一文,對梁啟超的一生做了如下的評價:“當任公先生全盛時代,廣大社會俱感受他的啟發,接受他的領導,其勢力之普遍,為其前後同時任何人物——如康有為、嚴幾道、章太炎、陳獨秀、胡適之等等——所趕不及。我們簡直沒有看見過一個人可以發生象他那樣廣泛而有力的影響。”

“有人評論他幾句話:其出現如長彗燭天,如瓊花照世,不旋踵而光沉響絕,政治、學術兩界無不發生綿續之影響。……任公的特異處,在感應敏銳,而能發皇於外,傳達給人。他對於各種不同的思想學術極能吸收,最善發揮。但缺乏含蓄深厚之數,因而亦不能綿歷久遠”。

他拿蔡元培和梁啟超作對比道:“蔡、梁兩先生比較,蔡先生好比漢高祖,他不必要自己東征西討,卻能收合一般英雄,共圖大事。任公無論治學行文,正如韓信將兵,多多益善,自己衝鋒陷陣,所向無前。他給予人們的影響是直接的,為蔡先生所不及。任公為人富於熱情,亦就不免多欲。有些時天真爛漫,不失其赤子之心,其可愛在此,其偉大亦在此。然而缺乏定力,不夠沉著,一生遂多失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