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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吳宓押進會場的兩個學生狠狠將他從高臺上推下,致使他腿骨跌斷。腿骨跌斷的吳宓並沒有得到及時救治,而是被迫跪坐地上接受“鬥爭凡歷三小時”。大會結束後,吳宓被架回住處時“已成半死”。此後,吳宓“全身疼痛,在昏瞀之中,似兩日未飲、未食,亦未大小便。”在這種情況下,他仍被強迫寫交待材料,接受批判。直到6月21日,吳宓才隨全體人員回到北碚,乘卡車(坐行李包上)於清晨7時出發,晚8時抵達西師校內,“得人扶掖,且揹負至家”。
腿斷後,吳宓只能爬著要幾口水喝,幾口飯吃。有時,連水、飯也沒有。一次,他困在工棚裡,對著窗外大喊:“給我水喝,我是吳宓教授。給我飯吃,我是吳宓教授。”當他斷腿稍好一些後,他又被派做掃廁所、刷尿池、刮糞便一類的活兒。
1969年11月30日,吳宓在《上西師中文系群眾工作組報告》中寫道:“宓現在七十六歲垂暮之年,腿傷如此,不能站立,不能行步,即在室內爬行,偶一臥起轉動,腿關節亦痛不可忍。故只有安居在此文化村二舍203室中,又需要女工唐昌敏服侍。”
11月28日,西師中文系師生又召開了批鬥吳宓大會。“十二月四日,又十三日,兩次抓宓到網球場和大操場,和其他的牛鬼蛇神受陪鬥。兩次均給宓(因傷腿)以極大之肉體痛苦。”
《吳宓的最後歲月》一文中敘述吳宓的遭遇:吳宓被關入黑房,晝夜審訊鬥爭,黑房外有紅衛兵把守。吳宓關在黑暗牢房久了,全身髒癢難受,只好向把守的紅衛兵請求洗個澡。紅小將回答說:你這個老反革命想洗澡,這容易,我來侍候你。一會兒另一個紅小將提一桶涼水來,兩人合手合腳扒光他的衣服,把他從床上拉下來,站在泥水地上,高的一個拎著吳宓胳膊,另一個揮動刷大字報的毛刷,把涼水用搪瓷盆澆在吳宓身上,然後用刷打吳宓。那是寒冬的初春季節,涼水凍入心扉,吳宓渾身發抖,接著毛刷在他身上亂刷,直到吳宓跪下磕頭求饒哭叫,紅小將才將整桶涼水從頭淋下來,說是為他“提壺灌頂”。吳宓哭著說紅小將整他,紅小將說這不是整,要整就要把他的耳朵、鼻子一樣樣割下來。他們問吳宓是不是想捱整,吳宓只好磕頭求饒,並向紅小將致謝,這才保住了耳鼻。
有一次吳宓躺在床上想絕食求死,紅小將罵他,“絕食是向造反派、向文化大革命、向偉大領袖毛主席猖狂反撲……”隨後,他叫來幾個男女紅衛兵,把吳宓按在床上,朝他鼻子裡通往食道處塞一根膠管,然後灌入一大碗廚房丟棄的潲水,裡面飯菜混合,把他的胃填得鼓脹、穢臭不堪,燻得他腦酸淚流、痛苦難當。紅小將告訴他,這叫做“鼻飼”。經過四天“鼻飼”,吳宓是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直到他同意自己掏錢去買飯菜吃,紅衛兵們才停止了這種慘無人道的“鼻飼”……
走筆至此,惟有一聲哀嘆,兩行清淚!
吳須曼在《回憶先兄吳宓教授》記錄過吳宓那段時間的經歷:
由於生活不能自理,只好請一個保姆,而他(吳宓)當時只有三十元生活費,拿什麼付保姆費,同事之間,人各自危,誰還敢自討罪責幫他,我只好在生活中節約,每月補助他二十元。殘酷的迫害和摧殘,使他的身體每況愈下。
1974年春天,我去重慶西南師院探望,兄妹相見泣不成聲。見他連最低的生活水平都達不到,衣服只有兩三套,被褥單薄,布證、棉花票一樣也沒有,惟一的財產就是佈滿書架和箱桌的中外書籍。一件藍布面的棉襖,上面縫補有三十六處,可見年月之久,令人傷情。我回到涇陽後,即刻趕製了棉衣、棉褲、被子和毛衣寄往學院。
1975年夏天,我又去西南師院,他腿有殘疾行走不便,一隻眼睛患白內障而失明,生活更加困難,我決定勸他隨我回家,但他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