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工作也不是十全十美的,聽聽人家的不同意見,有好處嘛。個人受點批評誤解,算不了什麼。

父親常說,遇到事情,要敢於負責,敢於承擔責任,不能上下推諉。

父親的得力助手、擔任過總參辦公室主任的安東生前曾說過:“聶總是厚道人,老實人,受人誤解,甚至代人受過,自己也不去辯白。”

1967年初,“大鬧懷仁堂”時,父親對林彪、江青一夥不分青紅皂白,打擊迫害幹部子弟,表示十分憤慨,他說:“你們縱容另一些不明真相的青年人批鬥他們,這種‘不教而誅’的做法是極其錯誤的!你們不能為了要打倒老子,就揪鬥孩子,株連家屬,殘酷迫害老幹部,搞落井下石,這就是不安好心!”

不久,康生卻指責葉劍英,說葉曾經講過,中央文革對高幹子弟“不教而誅”。葉劍英感到奇怪,閒聊中說,他不記得自己講過這句話。父親對他說:“這句話是我說的,怎麼扣到你的頭上啦?”

父親後來專門給毛澤東、林彪寫了一封信,澄清這句話是他說的,與葉劍英沒有關係。這讓葉帥很受感動。“二月逆流”的參與者被林彪定性為反革命集團後,父親因心臟病住進醫院,葉帥給我母親打電話,讓他轉告父親,說:“我相信我自己,也相信聶總,我們不是搞陰謀的人。”父親與葉帥的關係一直很好,他們互相信任,互相尊重,心有靈犀,這也是粉碎“四人幫”前後,國家命運最緊要的關口,他們能夠默契配合的最重要的原因,否則,父親怎麼敢讓楊成武傳話?弄不好是要掉腦袋的。

一些“文革”期間曾經整過父親的人,父親後來也沒有為難他們。他說,事情過去就算了,當時情況複雜,黑白顛倒,做錯點事,有時難免。

瞭解一個人需要漫長的過程,就像品一壺老酒,越品越有滋味。父親大概就是個經得起品評的人。

父親絕不是那種沒有原則的“老好人”、“和事佬”、你好我好大家都好。他是非常講原則的,大是大非面前從不含糊。對日常生活中遇到的問題,他總是認真研究思考,從不人云亦云,隨聲附和,也不因有某些因素而輕易改變自己的觀點。當年搞“兩彈”,中央上層要下馬的呼聲很高,父親認為堅決不能下馬,所以他寧可得罪人,也頂著繼續攻關,最終堅持下來了。

他尤其注意組織原則,在中央對某一問題有了決定,或有了統一的看法時,他就絕不再講個人的不同意見,也不對外暗示自己有不同的看法,他堅決貫徹民主集中制的原則,因為這是中國共產黨勝利的保障。

父親的厚道還表現在,他總想把困難留給自己,把方便給予別人。老一輩的一些科學家們一直忘不掉,當初籌備五院時,哈軍工的專家教授們最早來北京報到,當時五院還沒有個正式辦公處所,專家們住在哪裡呢?父親一時犯愁了,給專家們租旅館住,他們堅決不幹,大家都以艱苦奮鬥為榮,怎麼能隨便花錢住旅館?臨時找點簡陋房子安排他們住下了,父親深感過意不去,於是他決定把自己的住處騰出來給專家們住。記得那時母親和我都支援父親這樣做。我們準備臨時去三座門招待所暫住。雖然後來專家們堅決不同意這樣安排,讓房的事沒有成,但是,經歷過這件事的人卻一直記在了心裡。

父親的厚道還體現在嚴於律己。20世紀60年代初,林彪主持軍委日常工作後,葉群當了他的辦公室主任,中央軍委和總部領導人的辦公室,也陸續安排了首長夫人擔任辦公室主任。1962年的一天,軍委辦公廳主任肖向榮來到我家,對父親說:“現在首長夫人都回來擔任首長辦公室主任了,可是你這裡的主任還是範濟生,範濟生已經到國防科委任辦公室主任、副秘書長,你的辦公室就讓瑞華同志回來當主任吧!”

肖向榮還說:“只要瑞華同志同意回來當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