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廣寒從城樓上看,西涼軍訓練有素、反應很快。

這邊“燕子窩”剛剛射下紛紛箭雨,那邊西涼王果斷就帶領部隊極速後撤。

洛州哨探小心翼翼遠遠跟著,探得西涼在十里開外的山間尋到了一處地勢險要、易守難攻的山隘,安營駐紮下來。

當夜。

廢城之中、與西涼山隘,兩邊主帳之中都燈火通明。

慕廣寒垂眸:“就圍他們。”

燭火邊桌面展開的地圖上,修長手指推了一下在圖上暫充軍隊的那枚小玉佩。他如同得勝之人落下將死敵方的最後一步棋,眼裡閃動著熠熠光華光。

“全軍死守不出,就這麼圍著,圍死西涼軍。”

西涼軍單兵作戰太強,哪怕是二十多萬大軍將其籠在其中,貿然出兵與之廝殺,都未必能佔到便宜。

然而,再強的軍隊、再高的戰力,畢竟都是血肉之軀。

渴上餓上他們幾日,不怕他不戰而降。

西涼的糧草還有兩天。而比糧草更緊張的,更有一樣東西。

慕廣寒覺得,此時此刻,燕止應該已經發現“問題所在”了。

猶記白天他在“燕子窩”城樓上玩射戟,從上向下看去,那白毛西涼大兔子還衝他不服輸地笑而露齒了呢。

不知道此刻,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

燕止確實笑不出來了。

深夜,月黑風高,一騎於菟營手中火把星星點點。

那火光映照著西涼王異色的雙眸,亦映照著河床被堆積的易燃物熊熊燃燒而阻斷了的來時退路。

以及河床上面依舊還在嘲諷一般盪悠悠的,他們之前過河時架起來的簡易吊繩吊橋。

吊橋下面沒有一點水,只有餘溼尚存、光禿禿的河床。

燕止:“……”

燕止:“…………”

上游,府清城。

拓跋星雨這幾天,一直在奉命幹一個活兒。把護城河通往原廢舊河道的那段給徹底堵死,讓廢舊河道下游斷水。

順帶著,再用糧車裝上許多易燃物,把路死死堵上。

天乾物燥,那火至少能燒上幾日。

幾日就夠了。

倘若兩三天吃不上飯,西涼兵至少手裡還有戰馬。哪怕再不情願弒殺昂貴坐騎,但被逼到實在無法時,殺馬吃肉尚可多維持十幾二十天。

可喝不上水,只要兩三日,整個西涼軍都要徹底完蛋。

……

果然,隔日清早,師遠廖就帶了一支騎兵在“燕子窩”下,瘋狂吱哇亂叫。

那時辰甚至都沒法說是清早——四更天才過不久,天都還是黑透的。大半夜的擾人清夢按說很叫人生氣,但這一夜慕廣寒過得倒是挺開心受用。

這麼失態地跑來瘋狂跳腳,可見西涼軍是急了急了急了。

日出後,很快就是大熱的天。

烈烈驕陽,曬得人都變形。然而師遠廖就那麼生生在外面叫陣叫了一天,叫得嗓子都啞了。

可惜,廢城城門緊閉、拒不應戰,全不理他。

第二日,師遠廖加上趙紅藥一起,又敲鑼打鼓、叫陣叫了一天。師遠廖最後沒轍了,竟開始命人高聲朗讀《月華城主風流史》。

慕廣寒:“……”

這就有點過於不友好了。

他倒不是沒風度,只是崇尚“禮尚往來”,提著重弓就給了對面遠遠一箭好招呼。

“啪”,書射穿了。

朗讀聲立止。結果趙紅藥倒好竟從懷中又拿出來一本,軍隊往後撤了幾百米,撤到重弓也射不到的地方,繼續念。

慕廣寒:“…………”

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