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兩個人該聊的,倒是很快達成共識。

雙雙卻都沒立刻離開。

夜色柔媚。慕廣寒單手託著腮,暗自貪戀,想要多看一會兒螢火之中的靜謐層林。

微風習習之中,他忽又想起還帶了一樣東西過來,差點忘記還給燕止。

“給。”

那支大名鼎鼎西涼王的蟠金卯辰戟,被他隨手擱在了大青石邊的荒草之中。

這幾天,這玩意他算是拿在手裡盤夠了、玩足了,拿來做柺杖用有點重,擺著又生鏽落灰,倒不如順水推舟做個人情,物歸原主。

燕止接過冰涼的戟,第一次這麼近在淡淡月色下,看著月華城主繃帶包裹的修長手指。

那人面具之下依舊是毒紋蔓延,唇角卻噙著笑。

很是坦蕩。

按說,這種可以炫耀一輩子的“戰利品”,一般不會輕易歸還,燕止也不曾料到月華城主如此高風亮節,秉著禮尚往來的原則,亦低頭在自己身上翻找。

慕廣寒起先還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可很快,目光就被那垂落在大青石上、長長的銀色髮絲給勾住了。

今日的西涼王髮梢那處也綁了小兔尾巴,編得蓬蓬鬆鬆,看起來很好摸。

慕廣寒有些失神,微微挪了挪手指,情不自禁戳了一下。

嘰。

一下不夠,又戳一下。

那觸感難以形容,真的像小兔尾巴。

慕廣寒呆呆的,忽然想起記憶中那曾經比誰都重要的人……可是,他竟完全忘記了,當年那人的兔尾巴觸感是什麼樣子。

嘰,嘰。

他笑起來,猝不及防又眼眶一陣痠疼。

許多塵封的情緒湧上來,他搖搖頭,盡力不想,而是將那兔尾巴給整個捉了起來。拿在手上各種揉捏,像是籠著一隻軟乎乎的小包子。

看,如獲新生。

多好。不該再記得的東西,終於能被新的記憶覆蓋。

以後再想起兔子尾巴,他就只能記得西涼王的白色小尾巴。

……

終於,西涼王辛辛苦苦、掏出了點兒什麼來。

一包糖果。

燕止:“……”

偏偏還是一包南越哪兒都能買到杏子糖,他就帶了這!

名戟換糖。

這段“佳話”若是被傳了出去,豈不叫人貽笑大方。燕止沉吟片刻,抬眼,卻見月華城主正雙手捧著他的髮尾,在那裡肆無忌憚掂著玩。

“……”

“……”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詭異場景。

在西涼王沉默、友好,並沒有露出眼睛的緊迫盯人之下,月華城主訕訕放下了那一團頭髮。

一段略微尷尬的沉默。

西涼王承諾:“待我回西涼後,定為城主打一方上好寶劍,以為今日謝禮。”

月華城主倒是不甚在意。

點點頭,嘎吱嘎吱吃糖。

又一陣尷尬沉默。

慕廣寒吃著糖轉頭繼續看景,西涼王則伸手摺了旁邊一支樹枝,隨手將透亮的葉片一結,自顧自弄了一盞小小的流螢燈。

夜風習習、彼此無話。

共戴天幕星辰。

……

後來,燕王走時,慕廣寒倒是又壞兮兮扯了一下他的衣袖:“且慢,還剩一瓶桂花佳釀,燕王何不帶回去慢慢細品?”

月色之下,燕止的唇角分明抽搐了一下。

慕廣寒笑得更開心:“月華佳釀,強身健體,以堅心智。”

回去路上,楚丹樨一路默然無言。

快進城時,終於道:“主人與那西涼王待在一起,反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