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為周冥義之妻蘭寒月之墓,是自己寫的,因為她相信這個稱呼是娘想要的,無論如何。“我曾來此祭奠孃親多次,我曾多番查訪舅舅下落,卻未料……”未料他原來一直都在這兒伴隨著孃親。秦昕望著附近連雜草都難以生長,只有黃沙相伴的孤墳,有誰知那裡長眠著位風華絕代,舉世無雙的奇女子?又有誰知這裡灑著曾叱吒風雲,到如今聞其名仍可使江湖變色‘魔君’的骨灰,卻連墳都沒有一座?不過人都死了,有沒有墳亦無不同吧?此情此景,秦昕也不由感慨,“你娘當年在如斯劣勢下可以命換任無影毒誓,你舅舅蘭殘陽死前能留下暗招,蘭家果然皆是人傑,只可惜……”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出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終是,開先者謝獨早啊。蘭家已是才能出群,耀人眼眸,還不懂自斂鋒芒,反要子孫萬事隨性而為,這樣的家族,就算沒有十五年前的陰謀,總有一天也必會湮滅於世吧?像是從灰褐色的眸瞳中看懂了秦昕未盡之語,棲雁帶著幾分嬉笑道:“你忘了麼?我體內也流有一半蘭家的血呢。”秦昕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幾乎咬牙道:“你不姓蘭。”眨眨眼,棲雁並沒有甩開他的意思,只是很認真的打量著,深深地望進他的眼裡。

那裡依舊幽深複雜,卻少了幾分陰冷。那裡有著一絲焦急,是為了自己的話麼?那總不經心的慵懶雙眸何時也有了執著專注?自己又是從何時起,漸漸開始會在這眸中點點溫情有所沉溺?因為心中明白這溫情只有他望向自己是才有,因為明白他不遠千里來到鎢啟究竟所謂何來。

是啊,其實自己很早就明白的吧,只是故意不去探究,有意讓這點點滴滴如指間沙一般劃過,不想被圍困其中。愛恨…隨心麼?棲雁與秦昕定定對視,兩人皆沉默不語,良久棲雁才移了目去,看向那被握住的手,笑問道:“你還預備抓著多久。”秦昕已從片刻的失態中回過神來,輕輕地抬起棲雁被握住的手,眸中仿若滿是深情,似真似假:“自然是握一輩子。”突爾又帶上幾分陰鶩,俯首湊近棲雁的臉,在她耳際道:“休想擺脫我,就算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不會放手。”棲雁目光不曾離開交握的手,待他說完,清顏染雪,笑若無痕,“那就不要放了吧。”

輕輕一句容入風嘯聲中幾被湮沒,秦昕卻突然喪失了所有表情,怔愣原地,竟是呆住了。

棲雁也不言只微笑看著他,悠悠道:“秦昕,記住啊,千萬別鬆手。”因為,一旦鬆了……壓著從未有過的心悸,秦昕沉啞道:“我不會。”像是證明一般,手下握得愈發緊了,他當然明白這人的手能被握住有多不容易,一旦放開怕就在握不住了。“嗯。”棲雁微微點頭,瞥了眼母親的墳墓。可以吧?娘,女兒想試上一試……晚風徐徐吹過,遠處馬車那兒有人心急如焚,可這兒卻顯得格外恬靜,兩人相偎而立,覺不到一絲寒冷。“秦昕。”“唔?”“我曾不斷對自己說,我不恨也不怪爹,只是他既放棄我,我便放棄他罷了。可…可我心中其實仍是有怨。”為自己,更為孃親。“……”“我…還是怪他的。”一片靜默,只聞風聲,許久,秦昕才從後面抱緊了她,輕輕道:“你該怪他的。”

* * * * * * * * * * *“郡主怎麼還不回來?”冰凝臉上掛著焦慮,在馬車邊來回踱步,時而伸長脖子張望。隨影搖頭道:“你還是進車去吧,她不會有事的。”有主子在的話。“她的傷還沒好呢!”靈慧雙眼斜睨他:“我跟著郡主十年,頭此見她受這麼重的傷。”

“嗯。”隨影點點頭,以其之能受此重傷確實不易。冰凝在車轅上坐下,雙手托腮,仰天長嘆:“唉,最可惜的就是害死銘煙小姐的兇手還是沒找到。”“周郡主與鄭銘煙情誼深厚想必心中一定恨極了吧?”隨影沉聲道。“哎?怎麼說呢?”冰凝認真思索了下,好看的眉毛擰起,“郡主心裡自然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