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沒彈琴了。

“姑娘,買盆花嗎?大甩賣了啊。”路邊有人招呼過往的行人。

夢雪停住抬頭看見一位戴著老花鏡的大叔正笑眯眯的看著她,夢雪一下認出他就是賣蝴蝶蘭的大叔。他身旁擺了幾十盆高大的巴西木,葉子已經曬得有些發蔫了。她摘下耳機微笑,“大叔,您不賣蝴蝶蘭了?”

“姑娘,你從我這兒買過蝴蝶蘭?”夢雪點點頭,大叔笑了,“早不賣啦,蘭花太嬌貴,不好養,改賣巴西木了。你看看,這巴西木俗名叫死不了,生命力特別旺盛。”他說著從旁邊拿起一個噴壺往巴西木葉子上噴著水,“這都暴曬了一星期了啥事兒沒有,要換了蘭花早都死光啦。”

“雪兒,你是不是特喜歡我家客廳那盆巴西木?”雪飛家要搬走的頭一天晚上問她,“那盆花自打買來都是你在澆水。”他坐在沙發上抱著吉他看著她。夢雪點點頭,雪飛放下吉他到對門家裡把巴西木搬到她的閣樓上。他把巴西木放到她的床腳,雙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微笑著望著她,“雪兒,巴西木就交給你了。”他的眼睛像兩顆星星,明亮,悠遠,眩目。

五年來,她精心呵護那盆巴西木,日日夜夜的守護著它,她以為只要那盆巴西木長生不死,她和雪飛的愛情就還有希望,可是它卻盛開了,在她快要絕望的時候。不見不散一別,雪飛再也沒和她聯絡,友誼也好,愛情也罷,他好像和她徹底斷絕了關係。

Tristesse又響起來,又是龍風,“親愛的,怎麼還沒到?你不知道我很忙嗎?再給你五分鐘。”

夢雪與大叔告別,跑到清夏齋,進了門只覺清風拂面,涼意如秋,曲徑通幽處,點綴著病梅幽蘭,冰竹冷玉。透過墨鏡看去,周遭蕭瑟淒涼,寒氣襲人。夢雪摘了墨鏡抱著雙肩低著頭往裡走,一間包間的竹門簾嘩啦一聲撩開,有人出來拽住夢雪的胳膊一把將她拉進屋裡。夢雪嚇了一跳,抬頭看是龍風,龍風握住她的雙手淡淡一笑,夢雪想抽回手,龍風用力一拉把她緊緊抱在懷裡。

雲風回來會這樣熱烈擁抱她嗎?當然不會。他要和純子一起回來,他怎麼可能在心愛的人面前擁抱她呢。夢雪看著龍風的眼睛,心裡一陣淒涼。眼前這個男人為什麼可以活得這麼瀟灑隨性為所欲為?夢雪不禁羨慕起龍風來,她聞到一股巧克力的濃香,包間裡冷氣十足,她打了個冷顫。

龍風鬆開她,面無表情的說:“坐吧。”他回身坐到桌邊冷冷的看著她,“想喝什麼?”

夢雪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都行。”

龍風並不多問,拿起桌子上的無繩電話:“一杯廬山雲霧。”

夢雪環視這間屋子,房間精巧雅緻,雕花木窗前擺著盆景和玉雕。龍風掛了電話疲憊的靠到沙發上,靜靜的看著桌子上的一杯碧螺春沉默不語。廬山雲霧送來了,夢雪握著茶杯暖手,茶的熱氣靜靜的向房頂飄散。過了一會兒她從褲兜裡掏出信封放到龍風面前,“雲阿姨讓我謝謝你給她買的狗不理。還有,這錢必須還給你。”龍風沒說話端起茶杯低頭喝茶。夢雪把信封往前推了推,“你說有重要事情要告訴我?什麼事兒啊?”

龍風抬頭冷冰冰的看著夢雪,“去過恭王府嗎?”夢雪搖搖頭。

“我們把恭王府包下來辦中式婚禮怎麼樣?你鳳冠霞帔,蓋上紅蓋頭坐到花轎裡,然後,我們拜堂成親,然後,我們入洞房,然後,我掀起你的紅蓋頭,然後……。”龍風盯著夢雪,“怎麼,不喜歡?那我們來西式的?你穿著雪白的婚紗,我穿著白色燕尾服,我們宣誓,然後,我們互戴戒指,然後,我們入洞房,然後……”龍風說到這裡停下來,起身過來坐到夢雪身邊,雙臂緊緊摟住她,輕輕親吻著她的臉頰柔聲說,“然後,我們去度蜜月吧。親愛的,你想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