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昭和慢慢靠近李鶴,昔日那個白衣俊美,宛如謫仙的男子,如今風塵僕僕,鬢髮散亂,衣衫襤褸。

她抬起了李鶴的下巴,看著他的眼睛:“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鶴眸中含著無限深情,信誓旦旦的說道:“臣以九族向殿下保證,臣所說的千真萬確,如若有半句虛言,臣甘願被五雷轟頂而死。”

葉昭和長長的睫毛顫了幾顫。趙人信輪迴之說,又重諾言,若是立誓而又毀誓,是要被投入畜生道的。因此,趙人輕易不會發誓。李鶴脫口就是這麼重的誓言,葉昭和心下,下意識已經相信李鶴了。

以她對葉英和的判斷,假傳聖旨,事後再殺人滅口。這種事情,她是完全做的出來的。

自己奉聖旨在雍州反省,若是離開雍州,就會被扣上抗旨的罪名;若是不走,這條命怕是也要交待在雍州了。

葉昭和秀眉微蹙,她看著李鶴,道:“孤有聖命在身,不能離開雍州。你有什麼良策?”

李鶴聽得葉昭和這樣問,知道葉昭和這是相信自己了,心下大喜,他撩起衣袍,站了起來:“陛下只說讓殿下在雍州反省,並沒有說是雍州城還是雍州境內。只要殿下不離開雍州境內,那就不算抗旨!”

葉昭和聽了他這話,眼前一亮,豁然開朗。

李鶴又說道:“我家有一處山莊,在雍州城西南三十里方向。殿下不妨先去那裡避一避。等風聲過了,再謀劃東山再起。”

葉昭和謹慎的看著李鶴,問道:“李鶴,我把我的命交給你,我問你一句,她可安好?”

葉昭和算不上美人,最多稱的上清秀而已。而現在,她站在自己面前,神色舒朗,衣帶當風,彷彿下一秒,就會騰雲而去。

李鶴楞了一愣,緊接著下跪行禮:“臣,萬死護衛殿下的安全。”

葉昭和正要命人去請秦錚,商量如何把東宮衛隊偷帶出城,李鶴又說道:“殿下,英和公主的目標是您,只要您離開了,相信英和公主不會為難秦將軍的。”

葉昭和還想說什麼,又聽得李鶴說道:“殿下,天快黑了,咱們必須在城門落鎖之前離開雍州,您別再猶豫了。”

葉昭和看了看暗沉的天色,遲疑的點了點頭。

兩人喬裝打扮一番,又從馬廄裡牽出兩匹馬。出城便向西南方向急奔而去。

跑了約有一個時辰,周圍不見村落,反倒是兩旁山嶺,越來越多。

葉昭和心下疑惑,問道:“你不是說就在城外三十里嗎?為何還沒到?”

李鶴道:“快了,翻過這片山林,就到了。那是當初為了避暑建的,在半山腰上,路途遠了點,殿下不要著急,暫且忍耐片刻。”

又是行走了半刻鐘,眼前不僅沒有半分人煙,反而越來越偏僻了。葉昭和心下警鈴大振,她慢慢落在李鶴的後面,趁著李鶴沒有注意,調轉馬頭,向後急行而去。

李鶴聽到身後的動靜,回頭看去,只看到葉昭和疾馳而去的背影。李鶴大喊:“殿下,回來!”

又吩咐道:“追!”

他話音未落,身旁的叢林中就竄出幾個黑衣人,身法鬼魅,在叢林中幾個跳躍就躍出幾丈遠。

“駕!駕駕!”葉昭和聽著身後呼呼地風聲,又狠命抽了幾鞭子。馬蹄濺起的泥漿打在她的裙襬上,盛開的玫瑰被抹上了一層泥漿。呈現出凌亂而妖媚的美感。

她顧不得分辨方向,看到路就往裡鑽進去。身下的馬兒疲累,她的速度逐漸慢了下來,身後的追兵卻還是緊隨不捨。

葉昭和正拼命往前跑去,卻見,前方山路齊齊的被切下一塊。她趕緊勒緊韁繩,停了下來———前方是一塊斷崖。

葉昭和絕望的看著黑色無垠的天幕,果真是天要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