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含著幾分輕蔑之意,花帳後的佟姐兒不免心中一刺,眼圈兒便是一紅,過了好久,她才輕聲開口,“是我考慮不周了,叫陸大夫瞧了笑話……”

後半句已隱含著哭音,陸敘心底微有些不忍,可到底還是未置一詞,道了聲辭便離去。

☆、第42章 燃眉急

這件石青刺墨竹斗篷原是為紀大爺備下的,料子不厚,正是夏季與秋季季節變換的時節,可派上用場的過膝短斗篷。

不久後將要入秋,紀大爺的生辰亦是降至,她雖遠在異地,可因著不久前受他一路悉心護送至此的恩情,兼之對方又是自己表兄,是以他生辰當日,就算無法親自前往祝壽,可該送上的壽禮卻是不好敷衍。

因而早幾日前便在裁布,她雖同大表兄甚少打交道,可卻知道他是個讀書之人,平素喜好些文雅之物,按著印象裡的身形裁了一件過膝短斗篷,先有個大體的樣子,之後才一針一線開始刺繡鎖邊。

這既是初秋逢雨逢寒之際披的,那便省了鑲毛這一項,大表兄性子沉穩,自然不喜那花哨之物。

因而她便繡的疏朗,墨竹不如何緊湊,零星點綴在面上,未繡的面積居多,只在邊角之上兩寸與前襟處連綿繡下一叢竹,披起一看倒也顯得低奢雅緻。

羅媽媽三人是知道這件斗篷的用途,今日姑娘突發奇想要送與陸大夫未果,自陸大夫走後,姑娘便未再說一句話,眼下正揹著身子盯著壁上看,一看便知是心裡不舒坦了。

“姑娘今日所行不妥,哪有姑娘家隨意就送針線之物與外男的。”羅媽媽挨著榻沿坐下,伸手拍拍她的肩,“這男人都喜那欲拒還迎的,你若太將他當做一回事,反倒不美。”

羅媽媽不說方好,一說佟姐兒便更覺委屈,“哪來這般多的道理?將我一人留在屋內,瞞著我放一介外男進來又是妥當了!”佟姐兒心頭不忿,她不過是有些著急罷了,請他又請不來,今日他主動來了,她又不知該如何行事。

自小到大哪裡碰著過這樣的事,她雖不怎樣自負,可卻是深知自個美貌非常,往日表哥雖是無個正經,可她人不傻,自是知道他喜歡自己,便是薛二再無恥,也是喜歡自己的,而這一個陸大夫,卻叫她有些拿不定主意。

說他不喜自個,可給她的感覺又不會出錯,說他喜歡自個,可為何又待她這般冷淡?佟姐兒一下坐起身,見那件石青色斗篷仍疊的整齊擺在榻沿上,不由伸手捧過來,細細摩裟上頭的墨竹。

說來也怪,這陸大夫的身形竟與大表兄相差無幾,一般的修長提拔,性子也多是內斂穩重,便是平素的衣著裝束亦是有些相似。

只大表兄是平素給人一種寡言冷靜的味道,陸大夫卻是清冷中蘊著幾絲溫和氣息,想來定是待親人格外溫和,待她卻……

想到此處,佟姐兒不由垂了垂眼睫,雙手一下捧住了發燙的臉頰,近來她不知為何,只要一思起那陸大夫,心內便是一陣酸一陣甜,去想他又覺著羞人,不去想又覺得心裡發空,空蕩蕩的感覺似是無有著落,無有企盼。

佟姐兒心裡這些個想法,羅媽媽自是猜不著,頂多知道姑娘於陸大夫是滿意的。可眼下她卻無心思去想那個,一心還沉浸於被姑娘駁斥的難堪裡,雖是難堪,可姑娘所言竟是無錯,叫她好一番啞口無言。

佟姐兒已經生了睏意,她看一眼靜默無聲的三人,心裡有些難受,最終還是扯了扯錦被側過身子,慢慢合上眼睛。

平安杵在一旁未動,還是如意上前拉攏了床帳,羅媽媽已經坐在了外間的軟榻上,待兩個丫頭出來後,俱是一副憂心模樣。

“咱們姑娘想是已經動了芳心,可這陸大夫似是有些不上道。”如意湊近了身子,亦在一旁坐下來,面含憂色,“這樣下去,也不知是好是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