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太太便是當地一個老秀才家的閨女兒。陳太太自嫁入陳家後,起先還因妝奩過薄孃家清貧的緣故,在夫家很是兢兢戰戰了一段時日。

商賈之人雖是銅臭味足,理應不須似那名門世族整日裡循規蹈矩,持守禮節,可這陳家不同,不說在青州一眾商賈之中地位數一數二,便是那一份家底,也是尋常商賈心之所向的。

一座宅子便深不見底,更不消去算裡邊僕婢成群。陳太太之所以能嫁進陳家,便是因著陳老爺喜愛知書達理的女子,她家裡雖不富足,可礙不住有個書香後族的名稱,這一樣好名稱安在頭上,這陳家才來了說媒的人。

她那幾個妯娌,全是富商之女,獨她一人與她們身份不搭,婚後的前兩月她是日日提著心,唯恐哪處行差踏錯,待近了第三月便查出有喜,她這一顆心才算放了一半進肚裡。

心底煎熬了近十月,產房內穩婆子喜呼一聲“少爺”,她這顆心才算完全放進了肚裡。有了兒子傍身,心下便有了底氣,在陳家亦是有了立足之本,這當家太太的姿態才算拿了出來。

陳家有三房,卻是二嫡一庶,她不好不壞恰好嫁了陳家的嫡么子陳老三,頂上有一個嫡大哥與一個庶二哥,二人皆是娶得商戶女。

這親大嫂嫁進來生下個長女後,生產時便不幸傷了身子,不說再難懷孕,身子也是每況愈下。二嫂子子女緣好,她未嫁進陳府前膝下便有了幾雙兒女,身子骨也是好的不能再好。

可便是如此,老太太仍舊一手把持著府中中饋,大嫂子身子不好便長期臥病在榻,老太太本就偏寵著么子,觀她進門不久便誕下麟兒,心裡一歡喜索性就將府中中饋交與了她管。以至於迄今大嫂子去世多年,大伯又新續了弦,這陳府後宅主事的還是她一人。

陳三太太生下長子不久,同年就又給懷上一個,次年就誕下了次子,這樣一來老太太並陳三老爺便越加喜歡她。五年過去了,只當再不會生養,誰知又給診出了喜脈,這回誕下的卻是個閨女兒。

如今正值豆蔻年華,陳三太太並丈夫二人如珠如寶的養大,取了個陳寶姝的名兒,有了好東西皆是先由了她選,便是兩個兒子都得靠邊站。

陳家是青州的大戶,這樣的事兒不難傳出來,倒成了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消遣。按著陳家的排名兒,這陳寶姝該是行五,已然到了說親的年紀,此番送了請帖來,不難看出其意。

這姑娘在青州城裡的名聲算好,爹孃寵著,哥哥疼著,可脾氣性子卻是未叫養刁。甄氏便是未見過本人的面,卻也是聽見過有關於她的傳聞。

知道是個圓臉盤,生了一張愛笑的面孔,平素裡對待下人溫和可親,孝順父母,同兄嫂之間相處融洽。這陳三太太接連兩次送了請帖來,一回是邀她上門賞荷,再一回便是這一回了。

頭回她是推說身子抱恙給婉拒了,那時她亦是知道一些風向,這陳五姑娘雖是名聲好,可她心裡篤定兒子還能中舉,日後只有更好的,絕無比這差的,因而便未放在心上。

眼下卻是不同,兒子身邊正藏了個隱患,她明的不好與兒子強來,命他將人趕出去。可藉著為母的憂心,卻好同他說叨。左右兒子便是中舉,還需有一段時日,眼下這陳家又來相邀,不妨先過去看一看再論。

“娘思著已是回絕過人家一回,這回再不好拒絕,日子便是明日,娘便過門看一眼。”甄氏說道,一雙眼睛便抬起來瞅向兒子。

“娘怎地上回未與我道?”陸敘擱下筷子,聽娘這話,除了這回陳家還來邀請過一回,他雖從未關注過陳五姑娘,可不妨礙他想的深遠。

陳家三太太是青州有名的賢婦,持家有道兒女孝順,為人處事更是叫人挑不出錯來,尋常百姓多拿她為榜樣效仿著。她既送了請帖來,那便不光只邀了他這一家,定是也邀了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