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酒吃的臉色發紅,眼神恍惚的楊媽媽,道:“大妹子,我們姑娘這也該醒來了,我就不陪你吃酒了,眼見都是各院去領晚膳的時辰了,大妹子也趕緊洗把臉,醒醒酒,啊。”

雲媽媽回到落英院時,瓔珞已經避開人偷偷從後窗跳回了閨房,雲媽媽進了內室就見瓔珞正坐在床上,伸展著手臂由著青菲伺候穿衣。

雲媽媽大鬆一口氣,上前接過青菲手中的腰封,笑著道:“我來吧,你去催催晚膳,姑娘睡了一下午定然早餓了。”

青菲本就不樂伺候瓔珞,聞言扭頭便出了屋,瓔珞瞧著她的背影冷笑一下,待她腳步聲消失在外室,瓔珞才低聲道:“叫媽媽擔心了。”

雲媽媽抬手點了點瓔珞的眉心,道:“姑娘以後可不敢再這樣了,今日一天媽媽這心都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再來兩回這樣的事媽媽也活不成了。今兒半下午有一陣青嫣許是起了什麼疑心,非要進這內室來,媽媽阻攔不住,眼見她就要闖進來,嚇得腿都軟了,幸虧草兒那丫頭是個機靈的,從後窗跳進了內室,往門簾扔了個茶盞。那茶盞在青嫣腳下砸了個粉碎,這才阻了青嫣進屋的腳步。要不然……總之以後姑娘再不可如此了。”

瓔珞聽罷點頭一笑,道:“草兒是個能用的,就是年紀還小,不夠沉穩,媽媽多留心調教。”

瓔珞出去這樣的大事,光靠雲媽媽一個也周全不過來,這些日子瓔珞仔細觀察了院子中的小丫鬟,選了兩個還算得用的,其中一個便是這草兒,還有一個雀兒。

夏日炎炎,蟬鳴陣陣,一晃便是大半個月。因欽差在穗州,及時上報了穗州一帶的災情,朝廷便派了三皇子誠王前來賑災,誠王快馬加鞭押運著銀兩和賑災糧進了穗州府,雷厲風行地發了數十條命令。

此次誠王明顯是要大幹一場,表現其能力和魄力給皇帝看,故此上下官員莫敢在此刻拉後腿,更不想成為誠王立威的磨刀石,官員肯下力氣,加之這次決堤本來也並不算嚴重,大半個月的時間倒是將難民都基本安置妥當了。

本來誠王已是要回京覆命,不成想這些日,城外竟有些難民開始有高熱,乏力,頭暈,驚厥等症狀發生,有些臉上已經起了丘疹,太醫初步已經確定是天花。登時城內城外一片惶恐,昨日穗州城已經開始封了城門,只准出不準進。

城外也建起了隔離區,稍稍有些症狀的難民,寧可錯殺也不放過,都被送進了隔離區。

蘇府上下也一片恐慌,每日都用艾葉燒水四處擦拭。連奴婢們也都禁止出府探親之類的活動,只每日角門開啟兩次,早採買,晚處理各院的骯髒汙穢之物。

蘇定文忙於公務,已經好幾天都不回府,這日傍晚好容易回了府,宋氏忙迎出了梅園,一路寒暄進了內室,青姨娘跟著進淨房伺候蘇定文沐浴更衣,換了一身寬鬆的細麻布道袍,鬆鬆挽著個髮髻出來。

宋氏親自捧上溫熱正好的茶水,蘇定文飲了一盞茶,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神色溫和的衝宋氏道:“這些日子內宅辛苦夫人了。”

宋氏忙笑著道:“瞧老爺說的,內宅不過每日安排熬夜,嚴禁下人外出,勤於打掃,安排下去自有婆子們忙碌,妾身能有什麼辛苦的。老爺才是真辛苦,瞧著都廋了兩圈,人也黑了多少。”

宋氏說著眼眶便是一紅,抽出手帕輕試著眼角,道:“妾身聽說外頭天花已蔓延到了城中,老爺在外頭忙碌,妾這心裡早晚都高高提著……老爺千萬莫要往危險的地方去!老爺若是……妾和幾個孩子也都活不成了。”

見宋氏眼淚滾滾往下流,蘇定文定睛瞧著,只覺妻子容顏憔悴,竟像是突然間老了許多,他和宋氏青梅竹馬,又是少年夫妻,感情還是很深厚的。之前生氣宋氏不夠賢淑,凌虐庶出子女,又因宋氏糊塗,對宋氏失望之下便生了厭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