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哈都是一個德行,人家個個兒過年往家裡走,我們屋裡的人年年不回來過年。”

“過年看,到時候看,現在,過年有時候也忙呢,她爸爸身體也不好,今年看,能轉來就轉來。潘運哥哥轉來噻?潘宏,說不準哪哈兒他就跟你說要結婚哦。”

“他結婚,腦殼昏!天天就想往外面跑,啷個搞的越長越沒得定性,談買車就非要買車,曉得他硬是對貨車痴迷得很嘜,以前有啷個事嘜還跟他爺爺說,跟我說,現在有事也不跟人談,不曉得搞些啷個。上回談在單位車子落下來把腿軋了,感激還不是很嚴重,我們點點不曉得,還是他幾個出來吃飯,轉來才聽到潘寓說的,沒上班也不轉來,一哈都成了野孩子去了。”

“肯定是耍女朋友了,不然啷個不轉來啊,受傷正好女朋友照顧他,不然在哪裡住呢?他的腦筋還要你操心。”

“曉得他啊,問他也不談,問他耍女朋友沒有欸他又說沒有,二十幾的人了哪裡還管得住。”

“下一輩馬上輪到你跟他,信好潘寧,你們,耍朋友點都不積極,耍了也不帶轉來,還談沒有!耍個朋友都要悄悄咪咪的嗎!”

“我沒有哈,又來點我,我真的是沒得呀,不然我早就帶轉來了,還等著天天聽你們在這裡念我。”

“現在唸你是好事,現在唸你還有人給你出主意,馬上再等大點你看哪個給你打主意,認識的妹兒還一哈有人了。”

“哎喲————”

“莫談他莫談他,等哈兒他也不轉來了,好了,走了。”

“走了走了。”

“走嘛……”

“走嘛,就慌著走。”

“過年轉來哈,過年我挨個兒請。”

“路上慢點。”

“……走嘛,一哈都走嘛……”

……

從陽臺的窗戶望下面,什麼也沒有,光禿禿的小區內馬路上太陽從圍牆上到路面傾斜成一個角。圍牆邊小株的桂花沒開出什麼朵兒,被太陽曬焉的貓槍子草垂頭喪氣的趴到花圃外面。

樓下還在說話,聽聲音來,一行人已經往樓棟門道去了,聽到他們說話:

“這裡轉來了過年不會轉來了,恁遠。”

“轉來也沒得時間,慌慌忙忙的,像趕過場一樣,這裡一趟那裡一趟。你又好久去上班嗎,還有幾天假?”

“國慶看著的不就這七天嘛,年年又不會給你多的,你要整啷個嘛?轉去嗎?”

“恁多天假你慌著走?過去沒得人管你!你個人煮飯嗎?”

“我未必餓死?”

“你硬是!”

“哎呀——一天到晚伸手動腳,你硬是,打成習慣去了!”

“我打不得你……”

老張聽來,失落的臉逐漸歸於平靜,樓下的聲音忽遠忽近的,隱約聽忠信問劉強和潘運:“你們哪陣兒下市裡去嘛?等哈兒還回屋裡去嘛直接走嘛?”

劉強道:“我都可以,轉去也可以不轉去也可以,我晚上還上夜班呢,反正八點到廠裡。”

“看你走不走信好那裡,有點菜給你大姨帶去……”

便沒有聲音了,不知道他們是否還上來,還是一哈都從前面大門出去。

恐怕要下雨了,蒸籠一樣的天外面竟然沒有知了叫,偶爾有車子在樓下啟動或路過,老張站半天,最後回到屋裡來。茶几上的撲克和吃的亂七八糟的瓜子殼水果皮還沒有收拾,他在邊上望一陣,從電視機上拿了遙控器回到沙發裡。

電視機旁邊還有個藍白相間的小東西,開啟的頻道一直播放廣告,他把那個小東西望一陣,起身走到這邊來。是旭東的小風扇,巴掌那樣大一點,下面有個小聯結器,一按那個紅色按鈕,風扇馬上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