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羅……你以為我很強大,無所不能嗎?”他的蹼爪撫到我的臉頰上,指節滑過我的下巴,“可我沒法縮短時間,我只能一天一天的等著五個十年從我生命裡流過,靠咀嚼你生命核心裡的記憶減輕痛苦,就像飲鳩止渴……”

我怔怔的望著他,低沉的訴說彷彿拉大提琴般使我的神經顫抖不已,我摸上他的臉頰,手指情不自禁地嵌進他的頭髮裡。我意識到我並不能切身體會到阿伽雷斯的情緒,我無法想像度過漫長的五十年——將近兩萬個日夜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因為我沒有經歷這段歲月。我再次看見阿伽雷斯的時候,感覺好像只是睡了一場,然後從一個短暫的夢裡醒來,彷彿只是分離了一小會。

而阿伽雷斯卻是清醒著,真正承受我們五十年的分離的那一方。

“對不起……阿伽雷斯。很抱歉,我離開了這麼久。”我嘆了口氣。心臟驟然緊縮起來,促使我抱住他的脖子,下意識的舔過那發從裡露出來的生魚片,將那些有關列夫捷特的疑問嚥下去,近乎低哄著耳語,“我不提他了好嗎,你才是我最親最愛的那個人,不……那條魚。”

我立即注意阿伽雷斯尖尖的耳朵抖動了幾下,好像被逗弄舒服的犬類似的,滿意地哼哼了兩聲。我趁熱打鐵地舔了舔他的臉頰,終於感覺到他僵硬的肌肉鬆弛下來,似乎消氣了。

“嘿,我們該出去了,對嗎?你剛才說,在你到來之前,你的臣民們不能挑選配偶,我想他們都等急了吧?”我小心翼翼的詢問著這條暴躁的大魚。

暴躁的大魚歪頭望了望“隧道”外,將縮在我背上發抖的魔鬼魚重新扯到我的腰以下,揹著我向外游去。隧道外迎面游來一群尾巴呈現藍色的人魚,他們的身份似乎是阿伽雷斯的近身侍從一類的,分成兩股跟隨在我們的身後,一隻緊跟一隻,井然有序。接著,在路過另一個洞穴時,裡面又湧出來一群綠尾巴人魚,排在藍色人魚的身後,最後追隨的則是那種在人類史上擁有最多目擊者的紅尾人魚。

我忽然明白過來,人魚尾巴的顏色代表了他們在族群中所處的地位,阿伽雷斯的黑色代表至高無上的王者,紫尾和銀尾是與黑尾人魚同一母巢出生,擁有競爭王者的資質,所以僅居其次。往下是藍色、綠色,最低是暗紅色。同時,我也發現,尾巴長度由“顏色階級”決定,地位越高,尾巴越長,而力量恐怕也是由此決定。

我思索著,望著周圍簇擁我的人魚們,心中莫名其妙的產生了一種優越感,這也許是因為任何一個男人都享受權力帶來的快/感。儘管我知道這是狐假虎威,他們擁護的並不是我,而是阿伽雷斯。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會再次變成人魚形態,不過,變異的體兆應該很快就會出現在我的身上。我可不想這麼弱小,我想變得強大,這樣才有可能在戰爭中捍衛阿伽雷斯和我自己,不成為他的破綻。

不知不覺中,我們已經遊過數個大大小小的綿延不斷的洞窟,似乎穿過了一整條長長的地下暗河,不知道到底通往哪裡。我敢打賭,我們已經離海峽口有相當的一段距離,即使軍艦攻進來,也找不到我們的去向。

漸漸的,隨著簇擁我們的人魚越來越多,暗河的盡頭出現了一點藍色的光亮,前方漸漸熱鬧起來。此起彼伏、高低錯落的鳴叫聲彷彿組合成了一隻迎接王者的詠歎曲,起初是低沉雄渾復調部分,接著慢慢出現了清晰的主調,幾串高亢悠長的鳴叫拔得格外響亮,彷彿直衝天穹,又被四面洞壁阻隔下來,回聲猶如海浪那樣陣陣激盪。低沉的底音又隨之跟合,好像大海在暴風驟雨中發出的咆哮,讓我的腦海裡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人魚們在海嘯來臨時,在驚濤駭浪中騰躍的壯觀畫面。

聲音越來越近,如雷貫耳,阿伽雷斯的遊速在水中忽然加快,彷彿疾風那般衝向光亮之處——突然之間,我的眼前豁然開朗,一個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