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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函接過香扇,抬頭看了他一眼,似乎笑了下,此時絃聲和笛簫聲均未停下,阿函手中香扇一轉,身體也跟著輕飄飄一轉,長辮微微晃出一個飛揚的弧度。眨眼間,她人已向著水榭這邊,笑意盈盈地走了回來,口中仍是在唱:“清虛界,任風敲雨篩;掩柴扉,謝他梅竹伴我冷書齋……”歌聲中已不見詞中應有的幽冷。
我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看著那位跟在阿函身後的人,有些神不思蜀。
走在最後面,吹著洞簫的中年人,正是趙韶、趙函兄妹二人一直仰慕的蒼喬國太傅大人,師父側身走在太傅身邊,似乎也是好久未曾見到山中景緻,目光將園中天地逡巡一週,不疾不徐地引著太傅往水榭這邊走來。而走在前面的那位年輕人,已經跟著阿函走進水榭裡來,他穿著淡青色布衫,負手執扇,臉上笑容溫和無害,明明已將心中凜冽藏得滴水不漏,卻生生叫我周身血液呼啦啦回流,直梗在心上,手腳冰涼。
直到師父和太傅二人都走進水榭裡來,那人都彷彿沒有看到我一般,歪斜著身子,倚在欄杆上凝神聽曲。他身上的毒應是解了,不然沒有精力親自來魚山。從他側臉望過去,膚色竟是前所未有的白皙紅潤,襯得眉目如畫,唇如點漆,半面臉映在碧水青山,水榭亭臺間,美得驚心動魄,叫人移不開眼。
不知不覺中,絃聲和笛聲微微變奏,簫聲緊隨而上,太傅臨水而立,閉著眼睛呼吸吐納,簫聲越發清幽醇厚,他吹了一陣,方睜開眼睛,移開洞簫,對著群山綠水,曼聲唱道:“雲帶雨,浪迎風,釣翁回棹碧灣中。”聲音沉著渾厚,好似自己便是那撐篙行船的漁翁。
師父十分自然了接了下去,嗓音清亮,“春酒香熟鱸魚美,誰同醉?纜卻扁舟篷底睡。”
他們二人都穿著白袍,迎著晚風,衣帶翻飛。太傅已年過四十,鬢角寒霜已現,但眉目間依稀能見年輕時候的俊美雅緻。師父比太傅年輕些,烏髮明眸,正是男子最風華正茂的年歲,一身白衣更襯得他風神秀徹,儀姿不凡。他們二人相識一笑,立在水榭邊,自成一派風景。
麓園內的絲竹聲綿綿不絕,響了許久,蕭叔蕭娘臉上均是一副千載難逢覓得知音的神色,吹彈得更投入,一曲終了,神色依舊難以平靜的模樣。
“這位是……”師父指了指倚欄聽曲的那人,那人直了身子,上前,拱手道:“在下楊岱。”
呵,楊岱,以為用了母姓就沒人認識你嗎?我在心底諷刺一笑,做了皇帝倒是連真名都不敢用了。
蕭叔蕭娘和阿函姐姐紛紛向他還禮,師父在一旁介紹道:“這兩位是樂理師父蕭叔蕭娘,這是我侄女,單名一個函字……阿函,再來見過太傅大人。”
阿函從楊岱臉上移開目光,蓮步姍姍走到喬太傅面前,畢恭畢敬行了個大禮,“早就聽聞太傅大人高人雅量,今日難得一見,阿函甚感榮幸。”
太傅客氣道:“趙姑娘謬讚……”話未及說完,蕭叔已經大步走過去,一把抱住太傅,面色十分激動。
“喬兄,我還以為我們,我們再也見不到面了呢……”
“蕭兄,一別多年,你和嫂子過得可還好?”
蕭叔眼眶有些紅:“這些年,我們一直都在魚山,受趙氏一家照拂,過得很好。”
“沒想到太傅大人和蕭兄,竟是舊相識。”師父愣在一旁。
太傅笑道:“二十多年以前的事了,當年在景城……”
“喬大哥,清漪姑娘可還好?”蕭娘突然站起來問道。
太傅臉上的笑瞬時一僵,臉上神色緩了緩,方道:“她過世了,已經有十二年了。”
“那……”蕭娘嘴巴張了張,終是什麼也沒說出口,氣氛也有些凝固。
我適時插話道:“師父,你是將阿纓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