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奸!你們征服不了我,你們打不垮我的意志!……

中國……!——這是未喊完的口號。小士兵胸前的幾個漢字是被迫刺上去的,是:殺朱拔毛,*救國……

周無力地說完後,沉默了,意志的失敗刻在他的臉上,流露在他茫然的眼神中。

我亦無語,我們倆就這樣默然地聽著風雨聲,直至夜幕降臨。

周終於開口了,說:“我究竟無法解釋,這個小士兵真的是我殘殺的那個小士兵?”

“是的!確鑿無疑”我說:“如果不是,那他怎麼知道槍中只剩兩粒子彈?還有他那極特別的笑。掛在嘴邊安詳的笑容,還有那聲音,雖有些變調,但還是那麼熟悉!”

“是的”周說“那樣的冷笑我一輩子都忘不了!但你注意到了嗎!小士兵的牙齒是潔白而整齊的,但小馬的牙齒黃而參差不齊,這是他咬傷我後才注意到的,小士兵的腿應該是一瘸一跛的,但這小馬的腿雖受過槍傷但並沒有一跛一跛的呀!而且,據戰俘中的內線反應,這個小馬曾在天津讀過書,是一八0師的文化員,怪不得辯論的那麼有水平,但,但俘獲我們的小士兵顯然沒有這麼高的文化素養,如果真是他,我想,他一定說不出剛才那樣雄辯的話語!”

“周,別再猜疑了,戰爭可以輕而易舉地改變一個人的某些個特徵,這些都是可以合理解釋的,而且,剛才我們也看清了,小士兵是男性,我們以前認為他是女性畢竟只是猜測,一個柔弱的女效能在戰爭中起什麼作用呢?”

聽著我的話,周不語,只是輕微地搖著頭,沉思著。

我和周依舊默默地坐著,周看著狙擊槍出神而我看小喇叭靜思,雷電風雨籠罩著四周。

我知道,此刻我的心情是悲傷的,因為小士兵能否更好的存活,而我卻無力幫他。

我知道,此刻我的心情滿是憤怒,因為這場該死的戰爭使我失去了很多很多,包括我的人性,我的愛情,我的友情……

十一

我的*主體大體至此完工,到於後面發生的一切,都以後記的形式完成。

周搖著頭,對我的這種寫法提出了批譯,他說這樣寫是虎頭蛇尾,使整篇文章的結構鬆散並且使文章黯然失色。

對於他的評價,我搖頭否認,我認為怎樣寫*是我自己的事,別人無權干涉。

周依舊搖著頭,但並沒有說些什麼,他在繼續翻著我的後記內容。

後記很簡略。

雖然小士兵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並趨於好轉,但我卻無法再與他當面交談或是再多看他幾眼,因為在規定期限內我必須回返,我把小喇叭鄭重地託付給周,要求他一定親手交給小馬,周答應了,能看見他的手在接小喇叭時明顯的顫抖著。

分手時,我各周默默相視了一會兒,然後緊緊地擁抱在一起,卻沒有什麼話可說,這一別,誰知多會兒才能再見到面呢?

回到日本佔領地,我仍舊回處瑪蓮,但沒有結果,回到美國本土,我仍然發瘋般的尋覓著瑪蓮,但她彷彿從這空中蒸發了似的,我不知道上帝為什麼要這樣捉弄我,我失魂落魄地呼喊著瑪蓮的名字醉倒在街角的垃圾堆旁,沉沉地睡了三天,直至被心身憔悴的父母找回,又大睡三後,猛然間大徹大悟,所有的傷心痛苦似乎都被睡魔掠走了。

一九五三年七月二十七日,停火協定正式生效,韓戰終於結束了!但在這時卻收到周的信,他在信中無可奈何的說,他已盡了最大的努力照顧小士兵,但仍未得到諒解,戰俘遣返時,小士兵被甄別,被迫去了臺灣,對此他實在是無能為力,他不能違抗命令安排小士兵回到日思夜想的大陸的家,如果那樣做,結局是肯定的,他們倆人都必須死!周還說,他已將小喇叭轉交給了小馬,但狙擊槍無法轉交,只好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