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彷彿只是一個平常的朋友見面,抑或朋友都不如。

衛雲垂下頭,向周子亞淡淡福禮:“周將軍。”

周子亞緊盯著衛雲的雙目似含著千萬種情緒,半晌,哽咽著叫出口:“情依。”

衛雲心中驀然一動,那個熟悉的稱呼彷彿隔著千萬年的時間穿耳而來,在自己塵封的心底掀出一絲漣漪,但只有一瞬,又隨即平靜下來,問:“周將軍不知有何貴幹?”

周子亞心中一痛,她,仍舊如此疏離,從自己成親那日開始,她就一直待自己如此疏離冷清,彷彿對待一個陌生人那樣,難道她真如此記恨自己成親那日所說的話麼?

衛雲見周子亞不說話,又兀自嘆息了一聲:“你來,雖在意料外,卻也在情理中。我卻會傻到相信陸寅又相信惠王爺,相信他們不把我的行蹤告訴你。”

呵呵,衛雲說著,又自嘲似的扯了扯嘴角。

周子亞心中一緊,不由自主的抓住衛雲的胳膊,聲音有些沙啞的質問:“你就那麼不想再見到我?就那麼想躲著我?你從宮中逃出來,難道不是因為我?!”

衛雲愕然抬眼,有些吃驚的看著周子亞,隨即又笑開:“就算我忘不了你,又能怎麼樣呢?你能娶我回去麼?只怕就算我為妾為婢,你也不見得能讓我進周家的門吧?且不說皇上能否成全我們,你父親周衍那裡,你又要怎麼應付?你明媒正娶的木容清那裡,又要怎麼解釋?難不成要我做你一輩子見不得光的禁臠?周子亞,你是這樣想的?”

周子亞愕然看著衛雲,抓住她手臂的五指漸漸鬆開:那個無憂無慮、搖著狗尾草戲弄著池魚的小姑娘,那個滿眼委屈、滿帶愛慕看著自己的青澀少女,何時變得如此帶刺?就彷彿一隻受傷的刺蝟一樣保護著自己,用如此針針見血的語言來刺痛自己的心?

衛雲看著周子亞滿臉錯愕,忽然又笑:“周將軍,我們回不去的。”

周子亞恍然後退幾步,隨即又自嘲的扯了扯嘴角:“你說的都對。情依,我身上揹負著整個周家的榮辱,我的負擔如此沉重,以至於多你一個都嫌重。一直以來我的確自私,仗著你待我可以無條件的妥協,就總把你放在最後;一直以來我也的確怯懦,最初怕木家,後來又怕皇上,,我總告訴自己因為他待你不錯,所以你待他也不會不動心,可我卻忘記你是因為我才到宮中去的,一直以來你最希望的都是我接你出宮。”

周子亞說著,忽然有些哽咽。成親那日的種種情形又出現在眼前。

有些話憋在心中太長時間,說出口都帶著幾分顫抖:“情依,你可知我成親那日,跟你說出那番狠話時心有多痛?你又可曾想到,第二日我看到你脖頸間留著他的印記時,心中有多妒忌?成親那日,我跟容清洞房,腦海中卻全部是你的身影。想著當日在鳳凰臺,我抱著你親吻著你,你低聲叫著我的名字,可我就那樣放棄了你。情依,我很後悔,所以那日在甘泉宮門口就那樣不由自主的抓住了你,因為我怕一旦鬆手,就再也抓不住你了;情依,你可知在西北十年征戰期間我有多少次險些死在沙場上,卻都不如那次在甘泉宮門口你甩開我時來得絕望?情依,如果他待你很好也就算了,可他害到你流產,,”

“夠了!”衛雲忽然厲聲打斷周子亞,“我不想再聽那些,我和他的事情你不懂也不可能懂;我在乎你,是因為你當年的救命恩情,而我們的緣分,早在鳳凰臺你對我說‘不能’的那日就已經被你親手埋葬了。周將軍,可就算如此,我卻仍舊給了你兩年的機會,甚至在你成親那日我都依然抱有幻想,而你卻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周將軍,情依深愛的,是十年前那個捨命相救不離不棄的子亞哥哥,而非現在這個畏首畏尾的周將軍。”

彷彿用盡了兩年的勁頭,周子亞和衛雲說完了憋在心中整整兩年的話,忽然都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