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驚得略略起來的身體重新緩緩坐了下去。

夜色瀰漫看不清來人的表情,我定睛瞧了半天,垂下頭輕輕擱放在雙膝上,側過臉不去看他。跟蹤人真有這麼好玩麼。

“想起來些什麼了?”齊遠也不經我同意自顧自地坐在我另一側,很識相沒有再多說話安靜起來。

過了好一陣,我抬起頭,淡淡看了他一眼,準備起身離開,“沒什麼,你的記憶治療法在我這裡還是不行的——坐了半天光看得見樓上的紅五角星了,你剛才過來看見了沒?那可是古董!”

“我哥從s市跑到香港,你卻巴巴地從香港跑到這裡,真是沒緣分吶!”齊遠看似漫不經心的感嘆,卻成功地絆住我的腳步,“想不起來又想不起來的好處唄,你倒是看得很清楚麼。不過方婷婷沒想到最後一根稻草是你吧——你知道多少人已經動手了?”

我突然沒了力氣重新坐回了原處,喃喃自語道,“稻草?”關我什麼事,你是個奸詐的人。

“你看,我也受你牽連了——你說我現在算是被驅逐到這裡反省思過的呢,還是我哥一心想給我個獨立發展的環境?”齊遠仍舊不緊不慢,彷彿根本沒發現我的失落,輕聲笑道,“不過我感覺挺好,似乎有更好的在這裡等著我,你說是不是?”

我正想著怎麼問他為什麼就摳住我不放,調皮地卡通鈴聲突兀地響了起來,仍舊是很久以前世紀花園咖啡廳碰見他的時候那個鈴聲。我別過臉望向數學樓更後面的地方,收回自己的思慮,物是人非麼?誰在乎呢。

“喂?……哦,李總啊,……沒關係,我還沒出發呢……哈哈,沒問題,到時候一定不放過你……好的好的,……沒關係、這算什麼,我也正好透個清閒不是?……哈哈,那您忙……”

不熟悉他的人總能看見他的熱情或者風清淡雅,可真正瞭解了怎麼就會變化這麼多呢。我不禁側著頭看了他一眼,說話這樣爽朗黑亮亮的眼睛中果然沒有溫度呵!

見他合上手機,神色未變只是嘴角多了一絲嘲諷,他又把誰給玩了?

“你不會現在才發現我的側面更帥吧?”

“是呀,你要不說我還真沒發現!”

“那就可惜了,多少人想這麼看都沒機會呢。”

我忽然想起之前在他診所裡體檢那日看見的紅衣少女,不禁笑道,“果然。”

齊遠不知何解地看了我一眼,重新回到接電話之前的神情中,淡然的樣子看不出有什麼不一樣,有人會說這叫做溫文爾雅——他是齊醫生的時候我也這麼認為過——可現在卻讓人壓抑了許多。

如我一般也看了看前面不遠處的書學樓,齊遠的聲音清淡地在我耳邊響起,“齊氏開始正式接管宇文在這裡的石油使用權,哥當時順利簽了合約但仍是很生氣,我還沒弄清楚怎麼回事……”生氣?那次麼,死人了能不生氣?不對,當時合同簽完還沒回酒店時候齊譎就一臉的不爽。我雙手撐在身後,身子稍稍後傾了一些,放鬆著坐地有些僵硬的身體。

他接著講,“強龍不壓地頭蛇你說對吧,不過再強的龍也有鬍鬚不是麼?呵呵。”毛骨悚然的笑聲,我冷得緊了緊身上的衣服。

注意到我的動作,齊遠一抬手將自己身上的黑色外套扔到我身上,剛好將我圈在裡面。我不冷,只有有點怕,但不要拒絕別人的好意,更何況是這個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齊遠的身板在茫茫夜色中看不出有什麼不同,直讓人覺得他仍舊套著那件厚大衣,拉家常一般絮絮道來,“周家到是沒了摻和移交的興致,周焯居然有心思往山裡跑個不停,呵呵,是個有福氣的。”

我聽不懂他在說什麼,距離很近我甚至看得清楚他眼睫毛一閃一閃,烏黑的眼睛失去了原先亮亮的質地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