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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呼聲中,便有士子向周青笑道:“周兄你聽聽,降價了,何必杞人憂天?”
“越是降價,越是可憂”周青又是一嘆,“諸位皆是士林人物,焉能不知書?弘文印社所出之書論價與萬方諸社相同,但精美足倍之。越是精美估本越高,利錢自然也就越薄,其利本薄,卻又一降兩成,長此以往,如何支撐?越賣虧空越大,最終必然難以為繼”
言至此處,周青輕輕拍了拍手中的書卷,“吾所憂者非為弘文印社,若其真到難以為繼時,以後卻向何處買這等水天精藏?”
隨著周青的言說,那幾個士子臉上的笑容慢慢斂沒無形。這本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不一時書肆內又有許多讀書人醒悟過來,本是歡樂的氣氛漸次消失。但與此同時,它卻帶來了一輪瘋狂的購書狂潮。;
弘文印社或許就要支撐不住,這樣精美的“水天精藏”書卷極有可能再也看不到了,現在不買更待何時?
人同此心,心同此念,霎時之間,剛剛開張的弘文印社之書肆內掀起了一股風暴,他們那裡還是買書,分明就是放搶!
在如此熾烈的氣氛下,腦子就容易發熱,原本可要可不要的書也都紛紛買了。店裡的這種風暴又不斷吸引著路過的讀書人,並迅速如漣漪般向整個揚州城擴散開去。
就在書肆內的管頭並夥計們忙碌不堪的時候,書肆後那個雅緻的小院落裡,唐松剛剛安撫住眾名士們如同周青般的憂慮,說起了另一個話題,“敢問哲翁,文社的曉諭告示可擬定了?”
陳一哲點點頭,從袖中掏出兩頁摺疊極其精細的竹紋紙,“這是近幾日我與眾人商議後的定稿”
唐松接過來細細看完,良久未置一詞,見他如此,眾名士中有人發問道:“小友以為如何?”
“好文字”唐松贊過之後方道:“只是在下尚有一妄言,請諸位姑且一聽”
從讀書之論到飲酒之論,再到這弘文印社的開張,唐松每有言行必定出奇,這一點眾名士之間已多有言及,此刻見他如此,紛紛留意而聽,有座次稍遠的甚至還起身離座往前走了幾步。
唐松輕咳一聲後朗聲言道:“此告示誠為佳妙,振江南文運、提攜後進之良苦用心天日可鑑,感人至深。然稍有遺珠之憾者,是為主張不明”
聞此言,陳一哲並眾名士面露疑惑,“主張不明?”
“是,有哲翁為大纛,各州翹楚名士共襄盛舉,江南士林之菁華可謂盡入清音文社矣。這等前所未有,也必將留名於後世的大文社焉能沒有自己的文學主張?”
響鼓不用重錘,只這短短兩句,眾名士頓時明白過來。是啊,前幾日怎麼把這事情給忘了?
見眾名士們如此,唐松微微的笑了笑。文社文社,畢竟是要以“文”為主,似清音文社這般根基如此堅厚的龐然大物若只是出幾並好作品實在算不得什麼,它必須在理論的層面有新的創見與主張,惟其如此,它才能與別的文社徹底區分開來,而不是僅僅只有一個“大”字。
這就如同要成軍先定旗一樣,以清音文社的背景,其所立之旗就必須是纛旗王旗。
歸根結底,唐松提出的是個佔據制高點,重立風潮並進而使清音文社能夠搶奪整個天下文壇話語權的問題,雖只是短短几句話,其間的野心卻是昭然若揭。但他的這份野心卻又正合了度中眾名士的心思。
清音文社畢竟是江南士林菁華的大匯聚啊,其成立的初衷正是為了對抗北地士林,冀圖改寫當前南北文運之爭的結果。
在這等背景下,唐松提議間流露出的野望恰與清音文社成立的背景不謀而合。
沉吟了一會兒後,名士們開始發言討論,最先開言那人遲疑聲道:“而今《珠玉集》風縻訌南,我等何不將批駁曲子詞立為清音文社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