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費。

在他只有亞戴爾那麼大時,牧師門羅也是個頗受歡迎的傢伙,他容貌英俊,出手大方,在床上也能令人滿足,但現在呢?他老了,浮腫的面孔擠壓著他的五官,腰腹間堆積著脂肪,步履緩慢,眼睛渾濁,皮囊裡不再有金幣叮噹作響,有時更是(經常地)會在女人們眼裡看到失望與無趣——他的選擇範圍一再縮小,從貴婦、小官員的女兒、商人的妻子一路墮落到酒館的女招待和那些只能在外城區的街道上招攬客人的娼妓那兒去了。

就這樣,他的老情人,一個生意不佳的娼妓還是出於以前的情分才願意接待他的呢。

他走在傾斜的石子路面上,酒館裡熱鬧非常,他想著不能讓他的情人拖他出來,她愛喝的蜜酒要一銀幣一杯,而他給她買了蜜酒,就沒辦法給她渡夜資了,“每個銀幣都要用在刀刃上啊,親愛的。”他對自己說,卻沒那個勇氣向情人承認自己已經囊空如洗。

他這麼慎重地思考著,差點就撞上了一個人。

那個人可真像亞戴爾,但他要比亞戴爾更為高大,穿著黑絲絨的法師長袍,領口的火焰寶石胸針讓門羅目眩神迷,口乾舌燥,他知道這個,它能買下一整個酒館的蜜酒!

第三十九章 德蒙(中)

始終面露諂媚之色的施法者聽到他竟然敢說出這樣的話,不免有些驚慌失措起來,“德蒙,可敬的德蒙法師,”他聲音尖細地說道:“這可不太好——您呼喚了他的名字,又向他投擲惡意——誰知道他是否正在傾聽我們的談話呢?”

“我想這個你無需擔心,”先前將“豬腸”的女兒輕蔑地稱之為雜種的法師說:“尊敬的德蒙法師是不會犯下如此低階的錯誤的,他故意讀錯了一個子音,你沒聽出來嗎?”

他轉向德蒙,執政官的次子,臉上似笑非笑:“不過您的話可真是令人吃驚,不管怎麼說,您有一個做羅薩達牧師的弟弟,又有一個將羅薩達的聖花標示在罩袍和馬衣上的兄長,羅薩達的聖所與至聖所矗立在您父親管理的城市裡已有上千年之久……這裡的居民,”他看了一眼正從他身邊走過的兩個商人,他們的脖子上掛著金鍊,金鍊下垂著鍍金的月桂葉:“幾乎都是羅薩達的信民。”

“但我是個施法者,”德蒙說:“妄尊自大從來就是施法者的通病,我並無意去改正它們——好了,將今天的記錄給我,你們就可以回去了,如果有需要或是別的事情,我會召喚你們的。”

兩個施法者交出了他們的記錄,施法者的記錄方式當然不會是墨水、筆和紙張,他們各自施法,從貓那兒挖出一對眼睛,驅使他們的魔寵將其中的一隻偷偷放進“豬腸”的小屋,另一隻經過清洗後沉入秘銀與石英的混合溶液,完成後它看起來亮晶晶的,圓溜溜的,眼球的每一部分都清晰可見,就像是某種毛骨悚然的精美飾品。德蒙將它們並列在掌心裡,那個膽小而又嘴甜的傢伙所製造的“窺視之眼”有點發灰,有斑點——放進石英溶液的時間太長,外層的石英留存的太多,而且秘銀粉投放的也不夠均勻,裡面的眼球處理的不夠妥當,一部分血管與神經依然拖在白色的球體後面——它記錄下來的情景看起來肯定會有模糊與抖動;而他同伴所做的小玩意兒就好多了,透明,乾淨,裡面的眼球像是被剝了皮的葡萄那樣乾乾淨淨的。

德蒙對他所招募來的兩個施法者都不是那麼滿意,一個雖然很會說話,但很蠢,就連他故意讀錯的音都分辨不出,德蒙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被獲准離開導師的,所以說,雖然懂得服從你卻很難安心地把他放到某個重要的位置上去;另一個還能勉強一用,卻總愛賣弄他的小聰明,時時不忘表現一番,某些時候還會弄些出格的小意外來謀算和考驗他的僱主——這就是為什麼連個簡單的窺視任務德蒙都得跟著的原因。

“留在那個屋子裡的眼珠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