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夕斗燈前夕,小姐的手腕子受了傷,”慕垂涼看著雲卿說,“一開始那傷想必是不重的,但未曾仔細將養著,最後就給耽擱了。斗燈那日急於求成,七夕那日雲姑姑落水小姐去救、傷口沾了水,兩次下來小傷也熬成大傷,普通的大夫斷是醫不好了。小姐的事與裴家相關,物華城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藥又都與裴家有牽連,小姐這脾性自然也不會低頭再去求裴家,所以最後在下不得不修書去請裴二爺親自回來一趟。起初的事便是這麼個因果,絕不牽扯其他。”

慕垂涼這話言辭懇切,因果清楚,就是雲卿在旁邊聽著也覺得他清清白白沒得私心,純粹只是一時善舉。裴二爺也懶得糾纏箇中細節,便一揮手說:“往下說。”

“裴二爺在的時候,小姐自然是金枝玉葉,任誰也不敢小瞧了去。可裴二爺不在的時候,物華城三流小戶的少爺便敢把雲姑姑綁了扔進沁河裡去,裴家也敢棒打鴛鴦拆散裴少爺與小姐去弄一個裴葉聯姻來羞辱小姐——”

“有這事?”裴二爺皺眉看向雲卿,“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雲卿臉一陣發白,低頭雙手絞著帕子小聲說:“有這事,昨晚倉促,忘跟師傅細說了。”

“忘說了?”裴二爺惱,“這麼大的事你忘說了?你跟子曜——”

“師傅!”雲卿不悅。

裴二爺知她性子,惱恨了半天,指著慕垂涼說:“小子,你說!”

慕垂涼點點頭,說:“說到底,嵐園名氣雖盛,但小姐地位卻並不高,一來御賜嵐園聖旨上並未寫明可以傳於子嗣,二來小姐與裴二爺你也並非父女的名分。如此不被旁人高看也是情理之中了。不過七夕斗燈之後,小姐詠絮之才名滿物華,得許多名家賞識,連盧府尹和趙御史也甚是看中,幾番相助於嵐園。隨後趙御史收雲姑姑做了義女、陪在趙太太身邊,也是個周全去處。然而小姐這邊情況卻不大妙,畢竟那時,滿城皆知小姐是為裴家所棄了,畢竟是有損閨譽。”

裴二爺一拍桌子,震得茶杯掉在地上碎成了渣,雲卿一驚,忙起身上前檢視,見裴二爺手無恙,才說:“師傅,你才不要聽他胡說!”

又看向慕垂涼道:“你也是的,我姑姑為什麼做了趙家的義女你心裡不清楚麼?什麼有損閨譽,誰不知道裴子曜他苦苦求著我的?好端端的你胡說什麼氣我師傅!”

“你給我閉嘴!”不等慕垂涼偷笑便聽裴二爺說,“憑你這報喜不報憂的我能信你?你給我坐著!小子,你接著說!”

雲卿無奈,只得嚮慕垂涼使眼色,慕垂涼故作不知,接著道:“往後的事,巧合居多,皆是天意。先是祖父派我去一趟大興城,因機緣巧合,無意間得知了聖上微服私訪,其中一處就在物華附近。那時候裴府接到巴蜀那邊書信,說裴二爺你葬身巴蜀,還請小姐過府認屍。不多久,盧府尹請小姐搬出嵐園,將嵐園暫封,然後給聖上遞了摺子。緊接著,裴二爺竟然那麼巧就遇到了聖上,更巧的是聖上一眼就認出了裴二爺,更更巧的是一見面裴二爺便降服一匹脫韁的野馬救了聖上一命,且得了御賜的馬鞭。不過可惜,裴二爺你人在聖上身邊所以自然就接不到外界的訊息,不知道裴家已給你發喪下了葬,更不知道小姐正住在破廟生著病受著苦等著你……”

雲卿也是第一次聽這些,不免震驚了一會兒。裴二爺卻似早已料到,眯著眼懶洋洋一笑,翹著二郎腿說:“巧啊,真是巧,怎麼會這麼巧呢?”

慕垂涼便笑道:“在下如何能知道?只能說皆是天意,是天佑嵐園,天佑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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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二爺心裡明鏡兒似的,笑眯眯說:“說,接著往下說。”

慕垂涼便道:“接下來倒是猜測居多了。在下覺得,大約因為種種緣由聖上一再挽留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