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已然有些發黃。他身上穿的是一件深青sè的短襟衣衫,腰間扎著藍布腰帶,略顯汙穢的袖子挽過手肘,腳下的小羊皮靴子雖然乾淨,但靴邊已然磨得起皺,還脫出了幾根棕線線頭。

在他腰帶裡插著一根半尺長的黃銅旱菸杆兒,左手拎著個小小的酒葫蘆,右手提著一口烏木鞘的三尺長劍。看他這身裝扮,跟走趟子的鏢師學徒差不多少,只是在西北之地,顯得衣衫有些太過單薄了,經不起風沙。

一開始酒樓裡面有不少人都盯著他那口長劍看,可等這青袍少年坐下,把長劍往桌上一放,發出“嘣”的一聲沉響,人們才笑著挪開了視線。敢情這口劍根本就不是鐵劍,劍鞘裡面的劍鋒也是用木頭做的。

這種劍,一般只在道士開壇作法祈雨的時候才用得到,而在這西北民風彪悍之地,一口木劍根本起不到半點兒防身作用。看來這青袍少年帶著劍,也只是裝裝樣子唬人罷了。

酒樓中人不再理會這個硬裝成武林高手的少年,但那個白袍終南修士自打青袍少年一坐下,眼神就盯著這個少年不轉。

一是這少年也上了二樓,還就偏偏坐在這白袍終南修士的隔壁桌;二是這少年不知怎的,衝著白袍終南修士咧嘴直笑;三是白袍終南修士從這青袍少年身上,察覺到了若有若無的一絲道門真炁的存在。

煉氣士?白袍終南修士皺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這個青袍少年。可看了半晌,對面的青袍少年只是衝著他傻乎乎的直樂呵,惹得白袍終南修士心中像吞了飛蠅一般的不痛快。

看來多半是一個缺心眼的楞子。此人不是撿了張煉氣術的殘頁,誤打誤撞的凝成了幾點真元玉液,就是吞服過什麼天地靈物,自然引得靈炁入體。白袍終南修士撇了撇嘴,眼神中浮現出毫不掩飾的厭惡和輕蔑,把頭轉向了窗外。

“又來了一個煉氣士。”杜半山傳音對司馬雁說,“這人有些古怪,我看他好像霧裡看花,根本望不穿他的修為,似乎很弱,又可能很強。不過他與方才那終南仙宗的修士好像不怎麼對眼。”

司馬雁聞言一驚。

兩個煉氣士在順平酒樓中,這可真是大有蹊蹺了。按說西北朔城雖然比鄰崑崙仙宗,離終南仙宗也不算太遠,但這裡畢竟只是個凡俗驛城,因為人流繁雜,故而靈炁也稍嫌淡泊,紅塵業障深重,大凡修道人都不會到這裡來招惹因果。平時朔城有一個煉氣士出現,已是了不得的事情,如今一下子就來了兩個,還都在順平酒樓裡,且隔桌而坐?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意?

單隻先來的那個白袍煉氣士,就算他是終南仙宗的真傳弟子,有自家半山師兄在,司馬雁還不太愁。可這一下子來了兩個,再加上不知道會不會親自出手的二哥司馬晨,司馬雁可就登時覺得手裡缺了能夠與之對弈的棋子。

總不可能讓老康掌櫃他們這些凡俗的武林高手,與那些御使飛劍法寶的修道人廝殺,那簡直跟送死沒多大的區別。更何況街對面還有一個賀二孃和鄭鐵匠,早晚是要粉墨登場的。

司馬雁只盼著,這兩位修士並不是全都為了洛環玉之事而來,只要其中有一位僅僅是路過,那這盤棋就還有博弈的餘地。

過了一小會兒,杜半山又傳音道:“師妹莫急,這兩人好像真不是同一路的人。要知道對手的對手就是可以拉攏的盟友,現在我們需得辨清誰是對手,誰又是對手的對手。”

司馬雁傳音回道:“小妹全靠師兄慧眼甄別。”

青袍少年點了壺酒,又要了盤油酥花生米,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還發出嗒嘴巴的聲音,還拿油膩膩的手指在自己衣襟上來回抹拭。他每吃幾顆花生米,喝下幾口酒,就會有意無意的望那白袍終南修士一眼,惹得白袍終南修士更加厭惡。

過不多久,白袍終南修士勉強喝下了半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