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狠狠一顫之後,第五印墨支起身認真地把我上上下下研究了一遍,突然就俯下身來。

我脆弱的小心肝又狠狠一顫,然後腿一蹬,眼一翻,不跳動了。

我的臉扭成一把,身體僵得像裝死的甲殼蟲。

而身上的人卻一動不動,良久,呼吸慢慢變得均勻。

“喂?睡著了?”

“噓,別說話。我就是找個人暖被窩。好冷。”

良久,我聽到他均勻的呼吸聲。他已睡去。

我輕輕拍著他的背,道:“我也歡喜你。可是,人妖殊途。”

頓了頓,又道:“上羲,你的叮囑,我是做不到了。”

上羲說,管好你的心。

而我的心上人,此刻,他就在我心上,叫我如何不動心?

我伸出食指,勾勒出他臉的輪廓。

從額頭,到眉毛,停在鼻樑。

他的鼻尖在我的手指上蹭了蹭,寵物般。

只不過九年,他便從一個粉雕玉琢的娃娃,長成一個翩翩少年郎。可是,不用多久,這副皮囊就會老去,死去。現在,就算這副皮囊再俊朗,幾十年後,它焉能依舊?

凡人啊凡人,你們的生命,為何如此短暫。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小心地拉過他的手在月光下瞅著。

這麼短的生命線……

他餘下的日子,長不過七年

……

這一夜,印墨睡得很沉,很乖很安生。

“啊啊啊——”天矇矇亮時,一聲很有韻味,很有節奏感,很高亢華麗的殺豬聲把我嚇醒了。

我睜眼向門口看去——

“灼堯?”

“——啊,我該死我該死,我這就出去、這就出去啊。我、我啥玩意兒也沒看見,嘿、嘿嘿。”

然後還很體貼地關上門。

我感到很莫名其妙。於是思索了一番,想起了昨日種種,於是淡定地翻身看第五印墨。

第五印墨正側著身,手託著腦袋,一派風流地看著我,笑吟吟地。

我這麼一翻,與他的距離不到三寸。

血氣上湧。

“早好。”他剛睡醒,聲音帶了點鼻音,很好聽。

“啊……唔,好,好,你好我也好。啊不是,我是說……”我邊說著,邊往床沿上挪。

他伸手按住我的肩:“跟一個比你年輕八百多歲的小屁孩躺在一塊,莫非,你在害羞?”

我於是鎮定地往他身邊挪了幾挪,把剛才挪開的距離補上,順手捏住他的下巴:“吃一個比你老了八百多歲的老太婆豆腐,莫非,你有特殊癖好?”

“被你發現了。”他失笑,拿來我的手,放在胸口。

看著他笑得春意盎然,我只覺得頭暈。

“我我我起床了。”

“等等。昨晚的話還沒說完呢,”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躺好,別讓涼風進來了。”

昨晚的話……他是指?

“你相信前世今生麼?”

“……唔,狐妖都有了,自然有前世今生。”

“那你有沒有想過,前世,我就是那棵扶桑,而你,就是那個白衣姑娘?”

“你也這麼覺得啊,哈哈好巧哦……”

“那就暫且當做是了。小狐狸,你聽著。前世我為你守候一生,今生我要與你白頭。”

一瞬間收攏了泛花的流影,靜謐到聽見沙漏流轉華年。

我永遠永遠不會忘記,那個夏日清晨,陽光透過窗紗撒在床上。握著我的手,有著微揚唇角的少年,他說,他要與我白頭。

“人妖殊途……”

“那又如何?我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