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我已經準備告訴你一切,我本來想,你一聽到我的名字就會懷疑,可是你聽錯了,我……沒有勇氣糾正你。

「我想就這樣將錯就錯吧,也許這是上帝給我機會好好補償你,誰知道卻是為了加倍懲罰我。」

多大的諷刺!十二年了,這十二年來我朝思暮想,許過多少願,想要知道紅葉殺手的臉,今天終於實現了這個願望,我應該高興才對啊,為什麼我覺得像是心裡有什麼東西死掉了一樣呢?

【第四章】

離新年還有三天的時候,蒙古大夫裴海清陪著我回家了。

我從十一月一日的「生日」晚宴上被劫持,到十二月二十九日回去,除了中間受傷生病,和花在路上的時間,我跟他在一起的時間一共是四十八天。

被劫持的時候,我胸前還掛著價值千萬的藍寶石,回來的時候,胸口的同樣位置上,是一顆子彈彈頭的項鍊,也是他唯一送我的禮物,噢,不,還有一份「生日」禮物:我的右邊肩窩現在有一條兩寸長的蜈蚣。

下了飛機,才發現童哥帶著一幫人在等我。

我用手攥緊那顆子彈,緊張起來。怎麼辦,現在不行,我還沒有準備好要面對童哥,又或者,我永遠也不會準備好面對童哥。

童哥臉色陰沉地站在那裡,我走了過去,離著還很遠就站住了腳,童哥的臉色更差了。

我在人群中找尋,方寧沒來,我心裡一陣失望,同時又鬆了口氣。如果方寧在的話,一定會為難,不知要幫我還是要幫童哥。他不來,怕是也不想我為難吧。

A姐走過來拉我的手,笑著說:「小然,你不在這些天大家都急壞了,不過謝天謝地啊,你總算平安回來了。」

童哥低吼:「還不過來,玩野了你,不回家了?」

我深深吸一口氣,走上前,對著童哥鞠了一躬,說:「對不起,童哥,讓你擔心了。不過這次回來,我想搬出去住,我已經成年了,沒有理由讓童哥照顧一輩子。童哥的養育之恩,蕭然沒齒不忘。」

童哥看著我,喘著粗氣,臉色變得鐵青,我看到他的拳頭攥得緊緊的,有一陣子,我幾乎以為他要打我了,雖然他從來沒打過我。

我不能退,我跟自己說,我已經沒有退路了。我強作冷靜站在那兒看著他。

童哥的拳頭攥緊又鬆開,鬆開又攥緊,牙齒咯咯地咬著,終於說了一句:「很好,非常好!」猛一轉身,他的腳步很急,幾乎踉蹌著,離開了。

A姐看著我說:「小然,你……唉!」長嘆一聲再跺跺腳,帶著剩下的人也走了。

我一直等到所有的人都走得看不見背影,才發現自己已經汗溼重衣,短短几分鐘的對峙,已經幾乎耗盡了我所有的力氣,我虛軟地靠到蒙古大夫的懷裡,終於過了這一關。

蒙古大夫幫我在C大學附近租了個一居室的房間,我在新年前夜搬了進去。臨走,他塞給我一張卡,我不肯要,他說是葉緋讓給我的,我終於收下了。

新年的鐘聲響起來的時候,我一個人看著滿天的煙火,十二年來頭一次,不知道應該許下什麼願望。

你知道,他們說對了,許下願望的時候要小心,因為,它很可能會實現。

那個晚上,我又做了那個夢,只不過在夢裡,當我抬起頭,我看到的不再是空白的臉孔,也不是葉緋的臉,我看到了,我自己的臉。

呵呵,真好,我在夢裡笑著,原來不是你,我一直笑到醒過來,笑到流出眼淚。

我竟然已經那麼在意他了,在意到即使已經知道了紅葉是他,還是不肯把他的臉安到我夢中的殺手身上,在意到寧願相信那人是我自己也不願相信是他。

新年過後,我又回到學校上課去了。

因為曠了兩個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