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詞藻來讚揚魔術師和飛車演員的精湛技藝。在某方面的影響下,觀眾也成了人們同情、關注的物件。菲利普和海沃德一樣早已整個兒地蔑視人類。他採取隱居者的態度,厭惡地觀看平民百姓的滑稽表演。可是克拉頓和勞森卻一個勁地談論民眾,他們繪聲繪色地描述了巴黎市集會的鬧哄哄的情景,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在乙炔燈光下人們的臉孔若隱若現;喇叭的喧鬧聲,汽笛的嘟嘟聲和人群的嘈雜聲匯成一片。他們所談論的這些對菲利普來說都是新奇的。他們對他談起了克朗肖。
“你讀過他的作品嗎?”
“沒有。”菲利普說。
“他的作品發表在黃皮書上。”
他們以畫家對待作家固存的眼光看待克朗肖,對他既有幾分的輕蔑,因為他在繪畫上是個門外漢;又有幾分的寬容,因為他搞的是另一種藝術;還有幾分的敬畏,因為他運用了一種藝術媒介,畫家們對此媒介都感到很不自在。
“他是個非同凡響的人。起初你會對他感到有點失望,他只是在唱醉了的時候,才會露出非凡的才能。”
“傷腦筋的是,”克拉頓補充說,“要喝很長時間他才會醉。”
到達咖啡館時,勞森告訴菲利普他們還得往裡走。秋高氣爽,一點寒意也沒有,但克朗肖對風寒有一種病態的恐懼心理,即使是最暖和的天氣也要坐在最裡頭。
“凡是值得結識的人他都認識,”勞森解釋道,“他認識佩特和奧斯卡·王爾德,他還和馬拉梅①這一類人物有來往。”
①馬拉梅(1842—1898):法國象徵派詩人。
他們所要尋找的人坐在咖啡館的最遮風的角落。他披著外套,衣領朝上翻起,為了不著涼,他將帽子往下拉,蓋住前額。他身材高大、壯實,但並不肥胖,圓圓的臉,蓄著小鬍鬚,一雙小眼睛呆板無神。和他的身材相比,他的頭顯得小了點。看起來像一顆豆子很不穩當地放在一個雞蛋上。他正同一個法國人玩多米諾骨牌,不動聲色地微笑著向剛進來的人打招呼;他沒有說話,但推開桌子上的小茶碟,好像給他們騰出位置似的。桌上有多少小茶碟就說明他已經喝了多少杯酒。別人向他介紹菲利普時,他點點頭,繼續玩他的骨牌。菲利普的法語懂得不多,但尚能聽得出克朗肖的法語講得很糟,雖然他在巴黎已經住了好幾年了。
終於他帶著勝利的微笑將身子往椅背上一靠。
“你輸啦,”他講的法語口音很重,“夥計!”
他大聲喊侍者,然後轉過頭來對菲利普說:“剛從英國出來嗎?看過板球賽沒有?”
菲利普對這個出其不意的問話感到有點不知所措。
“克朗肖對20年來每個第一流板球選手的得分平均數了如指掌。”勞森笑著說。
那位玩牌的法國人離開了他們,到另一張桌子找他的朋友去了。克朗肖慢條斯理地——這是他的特點之一,開始談論肯特郡和蘭開夏隊兩隊的優劣。他對他們講了上回觀看過的板球比賽,一個球一個球地詳細描述那場球賽的過程。
“那是我來巴黎後唯一惦念的事情,”當他喝光侍者端來的黑啤酒時說,“這兒你見不到一場板球賽。”
菲利普感到失望,勞森因急於要炫耀一下拉丁區的這位名人而變得不耐煩了。克朗肖當天晚上遲遲不見醉意,儘管堆在他旁邊的小茶碟表明了他至少是誠心地想把自己灌醉。克拉頓饒有興味地觀看這一場面,他認為克朗肖那點微不足道的板球知識,多少有點裝腔作勢。他喜歡談一些討人嫌的話題來逗弄人。克拉頓插進一個問題。“你近來見過馬拉梅嗎?”
克朗肖慢條斯理地望著他,似乎在思索他的盤問。他先拿一隻小茶碟敲打大理石餐桌,然後回答道:
“把我那瓶威士忌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