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26):法國政治家和食物品嚐家。

“阿特爾尼,能為你講一句公道話的是,”他妻子說,“你吃得很痛快,這準沒錯!”

“這都是我的貝蒂親手做的飯。”他說著,還伸出了富有表現力的食指。

菲利普心裡覺得很舒服。他快活地望著連成長串的篝火。人們圍坐在火堆旁,火光映紅了夜空。草場的盡頭是一排高大的榆樹,頭頂上是繁星閃爍的夜空。孩子們有說有笑。阿特爾尼活像個孩子擠在他們中間,他耍鬼把戲和講異想天開的故事把孩子們逗得鬨堂大笑。

“這兒的人很喜歡阿特爾尼,”他妻子說,“可不是,布里奇斯太太對我說,這會兒要是沒有阿特爾尼先生,我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才好。他總有些高招逗人,與其說他是個當父親的,倒不如說他像個小學生更恰當些。”

薩利默默地坐著,她體貼地照料著菲利普所需的東西,使他很開心。有她坐在身邊很令人愉快。菲利普不時地瞥一眼她那張曬黑的、健康的臉。有一次,兩人的眼光相遇時,她恬靜地微笑了。晚飯後,珍妮和一個小弟弟被派到草場邊上的小溪那裡去提一桶洗臉水。

“孩子們,把我們睡覺的地方告訴菲利普叔叔,然後你們也該去睡覺了。”

一雙雙小手抓住了菲利普,把他連拖帶拽地拉到茅屋裡去。他走進去,划著了一根火柴。屋內沒有什麼傢俱,除了一個裝衣服的鐵皮箱子外,就只有床了。一共3張床,分別靠著牆。阿特爾尼跟著菲利普走進來,驕傲地給他指點著。

“這才是睡覺的好地方,”他大聲說,“既不是彈簧床,也不是天鵝絨被褥。我從來沒有像在這兒睡得這麼香甜過。你只得裹在被褥之間睡覺。親愛的朋友,我打心眼裡替你難受。”

床上都鋪著一層厚厚的蛇麻草蔓,草蔓上頭又鋪上一層稻草,最上面用毯子覆蓋著。露天裡到處都散發著撲鼻的蛇麻草芳香。白天在這種野外的環境裡幹了一整天之後,快活的採集者們都睡得很香。到了晚上9點,草場上萬籟俱寂,人們大都已進入夢鄉。但還有個別人依然泡在酒店裡,一直到酒店10點關門時才肯回來。阿特爾尼送菲利普去酒店歇宿。臨走前,阿特爾尼太太對菲利普說:

“我們大約5點3刻吃早飯,但我想你不願意這麼早起床。你知道,我們6點就得幹活了。”

“他當然也得早起床,”阿特爾尼嚷叫道,“而且他必須像我們一樣地幹活。他也得掙膳費嘛。不幹活就沒飯吃,小夥子。”

“孩子們早飯前下海游泳,在他們回來的路上可以喊你一聲。他們要經過‘快樂的水手’酒店的。”

“假如他們去時就喊醒我,我就和他們一塊去洗澡。”菲利普說。

珍妮、哈羅德和愛德華聽他這一說,高興得喊起來。第二天清晨,他睡得正香,就被孩子們衝進房子里弄醒了。男孩子們一個個跳到他床上去,他只好用拖鞋把他們趕下去。他匆匆地穿了一件上衣和套上褲子,尾隨他們下樓來了。天剛矇矇亮,空氣中還透著絲絲寒意。天空萬里無雲,太陽射出金黃色的光芒。薩利拉住康尼的手,手臂上挎著一條毛巾和一套游泳衣,站在大路中間。現在他才看清楚她的太陽帽是淡紫色的,在它的映襯下,她的臉蛋黑裡透紅,像一隻蘋果似的。她照樣不慌不忙地,以甜蜜的微笑跟他打招呼。他突然發現她的牙齒小小的,很整齊,也很潔白,不曉得自己以前怎麼會沒有注意到。

“我的意思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她說,“但是他們非要上去喊醒你不可。我說你並不是真的想去。”

“噢,是真的,我真的想去。”

他們沿著那條路往前走,然後抄近路穿過那塊沼澤地。走這條路到海邊不足一哩路。海水看起來冷冰冰,灰濛濛的。菲利普見了不覺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