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只知道她很漂亮,別的一無所知。瞭解到她是這樣單純和虔誠,他是多麼奇怪呀。他從未想過母親這方面的性格。他重新捧起母親的信,再讀一遍關於他的那些話,讀著她對他的期望和考慮。可他如今卻變成與母親願望大不相同的那一種人。他打量了一會兒自己。也許她死了更好些。隨後,一陣突如其來的衝動使他把信撕碎。信的溫存語氣和簡潔純樸使它似乎顯得特別的秘密。此時,他心生一種莫名的情感,覺得閱讀了披露他母親芳魂的信件是不道德的。接著他又繼續翻閱伯父的那些枯燥無味的信件。

幾天以後,他去了一趟倫敦。這是兩年來第一次在大白天進入聖盧克醫院。他去找醫學院的秘書。秘書見到菲利普很吃驚,並好奇地問他一直在幹什麼。菲利普的經歷使他對自己有一定的自信,對很多事物能用新的眼光來看待。這樣的問題要是先前準會使他窘態百出的。可是現在他能很鎮靜地回答,為了避免秘書的進一步追問,他故意含混其辭地回答說,有些私事迫使他不得不輟學。他現在急想盡可能快地取得醫生的資格。他能夠參加考試的是助產學和婦科學。他報名在婦科病房裡當個助產醫士。時值假期,因此他毫不費力地獲得這個職位。他安排了在8月份的最後一週至9月份的頭兩週上任。談定之後,菲利普信步穿過校園,校園裡顯得冷清空蕩,因為夏季期末考試剛結束。他沿著河邊的臺地漫步著,心裡思緒萬千。他想,現在可以開始新的生活了,他要把以往的一切過失,愚行和痛苦通通拋之腦後。那滔滔不絕的河水錶明一切都在流逝,一刻不停地流逝著,象徵著什麼都無關緊要。展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充滿豐富多彩的前景,他又回到布萊克斯特伯爾,埋頭處理他伯父的遺產。拍賣的日子定於8月中旬,那時前來消暑度假的遊客可能出較好的價錢。藏書目錄已經整理出來了,並且分別寄住特坎伯雷、梅德斯通和阿什福德等地的各類舊書商人。

有一天下午,菲利普突然心血來潮跑到特坎伯雷去看著他的母校。自從他懷著如釋重負之感,覺得從此可以自由自在、獨立自主了而離開它的那一天以來,他從不曾再回去過。漫步在他多年來非常熟悉的特坎伯雷狹窄的街道上,真有點不可思議。他看了看那些舊商店,依然還在,仍舊賣著與過去一樣的商品。書店裡一個櫥窗裡擺著教科書、宗教書籍和最新出版的小說,另一個櫥窗裡擺著大教堂和該城的風景照片。體育用品商店擺著板球拍、釣魚用具、網球拍和足球。還有那家裁縫店,他童年時代穿的衣服都是在這店裡做的。就連伯父每當到特坎伯雷都要在那裡買魚的那家魚店也還在那裡。他沿著骯髒的街道漫步,來到一堵高牆跟前,坐落在裡面的那幢紅磚樓便是補習學校。再往前走便是通向皇家公學的大門。他站在周圍有各式各樣樓房環抱的四方院子裡。這時剛剛4點鐘,孩子們正匆匆忙忙地湧出校門。他看見那些穿長袍,戴著方帽的教師們,菲利普一個也不認識。他離開這兒已經10多年了,學校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他看見了校長。他正從學校慢慢地走向自己的宿舍,一邊在跟一個高個的男孩子談話。菲利普估計這是個六年級學生。他的變化不大,還是菲利普記憶中的那樣,高高的個子,形容枯槁,言行粗獷,依然是目光的的。不過,原來的黑鬍子現在已經有點灰白了,那張灰黃色的臉上的皺紋更深了。菲利普真想走過去和他談談話,但又害怕校長已記不起他了,他不願意再向別人作一番自我介紹。

孩子們邊聊天邊閒逛著。不一會兒,一些匆匆換了衣服的學生跑出來打籃球了。其他人三三兩兩地跑出校門,菲利普知道他們這是到板球場去。還有一些學生到附近去打棒球。菲利普作為陌生人站在他們中間,只有一兩個人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