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在牛津大學念三年,每年花200鎊,這是在大學裡的最低費用,花這筆錢讀大學,這簡直荒唐極了,因為他不見得出來就能養活自己。他急於直接到倫敦去謀生。凱里太太認為紳士只有四項職業可供選擇:陸軍,海軍,法律和教會。因為她的小叔子是醫生,所以她增加了一項醫學,但卻沒有忘記她年輕時根本沒有人把醫生看作紳士。第一、二項職業別提了,而菲利普又堅決拒絕擔任聖職,只剩下法律這一行了。本地醫生說現在有許多紳士從事工程技術,可是凱里太太馬上反對這個意見。

“我不喜歡菲利普去學手藝。”她說。

“沒錯,但他必須有個職業呀。”牧師回答道。

“為什麼不像他父親一樣當醫生呢?”

“我不喜歡這種職業。”菲利普說。

凱里太太並不感到惋惜。他不上牛津,所以當律師是不可能的。凱里夫婦認為,要想在這項職業中獲得成功,有個學位還是必要的。最後建議他去給一個律師當學徒。他們寫信給家庭律師艾伯特·尼克松,他和布萊克斯特伯爾牧師是已故的享利·凱里的遺產的共同執行人,並問他是否願意接納菲利普作徒弟。一兩天過後,他回信說他沒有空缺,並且很不贊成這個計劃。幹這一行的人太多了,如果沒有錢或者沒有什麼社會關係的話,充其量當個事務所的業務辦事員,就不錯了。因此他建議菲利普應該當特許會計師。牧師和他妻子卻一點也不懂這玩藝兒,菲利普也從未聽過什麼人當會計師,可是家庭律師的另一封信解釋說,隨著現代商業的發展以及公司的增加,許多以審查賬目,處理委託人的財政事務,會計師事務所也應運而生,這是舊式的財務管理方法所沒有的。自從幾年前取得皇家特許證書之後,這項職業變得更受人尊重,更有利可圖,更舉足輕重了。艾伯特·尼克松僱用了30年的幾位特許會計師中,碰巧有個合同學徒的空缺,他們願意招收菲利普,費用300鎊。其中有一半在5年的合同期間,以薪水的形式付給本人。前景並不太理想,但菲利普覺得必須選定某種職業,他想住在倫敦的念頭超過自己心裡的畏難情緒。布萊克斯特伯爾牧師寫信問尼克松先生,這是不是一個適於紳士乾的職業,尼克松先生回信說,自從有了特許證書以來,上過公學或大學的人都從事這一職業。況且,假如菲利普不喜歡這個職業,一年以後想離開的話,那個會計師赫伯特·卡特願意歸還合同費的一半,於是就這樣定了,約定安排菲利普9月15日開始上班。

“我還有整整一個月的時間。”菲利普說。

“然後你將走向自由,而我卻身陷羅網。”威爾金森小姐回答說。

她的假期是6周,她將比菲利普早一兩天離開佈菜克斯特伯爾。

“不知道咱們能不能再見面。”她說。

“我不明白為什麼不能。”

“噢,別說得那麼世故,我還沒有見過像你這麼不動感情的人。”

菲利普臉紅了。他怕威爾金森小姐把自己看成懦夫,畢竟她是個年輕女人,有時還挺漂亮的,而他快20歲了,如果只談論藝術和文學,不談論別的,這未免太荒謬了。他應該向她求愛。他們已經談論了許多關於戀愛的故事,有佈雷達街那個學美術的學生,接著又有那位巴黎肖像畫家,她在他家裡住了很久。他要求她給他當模特兒。他開始如痴如狂地向她求愛,以至她不得不找了種種藉口不再給他當模特兒。雖然,威爾金森小姐對這類獻殷勤的事很熟悉。現在她戴著一頂大草帽,看上去十分漂亮。那天下午天氣特別炎熱,是他們遇到的最炎熱的一天,她的上唇冒出了一串汗珠。他回想起卡西里小姐和宋先生。過去他想起卡西里時,從未動過感情,她的模樣平庸。而今回顧一下,他倆的曖昧關係似乎十分富有浪漫色彩。他現在也有浪漫的機會。威爾金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