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是法國人,這就給可能發生的風流韻事增添了一番情趣。每當他晚上躺在床上想起這件事,或獨個兒坐在花園裡看書的時候,他便興奮不已,可是一見到眼前的威爾金森小姐,又覺得此事不那麼雅趣了。

無論如何,在她對他講了自己的那些豔遇之後,假如他向她求愛,她是不會覺得吃驚的。他覺得,要是他無動於衷,那她才覺得奇怪呢。這也許是他的幻覺,可是最近這一兩天來他已覺察到她的目光裡有點輕蔑的神色。

“你呆呆地在想什麼啦?”威爾金森小姐說,微笑著望了他一眼。

“我不告訴你。”他回答說。

他正在想此時此地應該吻她,他不知道她是否巴望他這樣做。但畢竟他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單刀直入,貿然行事。她會以為他瘋了,或者扇他一記耳光,也許還會向他伯父告狀。他不曉得宋先生和卡兩裡小姐是如何戀上的。要是她告訴伯父,那就糟了。他了解伯父的為人,他會把這件事告訴醫生和喬賽亞·格雷夫斯。而他將會被人看作是個大傻瓜。路易莎伯母一直說威爾金森至少有37歲了。他一想起事情敗露後遭到的恥笑就毛骨悚然,人家會說她年齡那麼大夠當他的媽媽了。

“你又呆呆的在想什麼啦?”威爾金森小姐嫣然一笑道。

“我在想你呢。”他大膽地回答。

無論如何,這句話並沒有出格。

“你想我什麼?”

“啊,現在你想知道的太多了。”

“淘氣鬼!”威爾金森小姐說。

她還是這句話!每當他好不容易才使自己來勁,她總是說些使他想起她是家庭女教師的話;當他的練唱不令她滿意時,她開玩笑似地叫他淘氣鬼。這一回他真的不高興了。

“希望你別把我當小孩。”

“你生氣啦?”

“生氣極了。”

“我只是開個玩笑。”

她伸出一隻手,他握著。近來有一兩次他們晚上握手時,他想她有意輕輕地捏著他的手,這一回是無疑的了。

他不怎麼清楚接下去該說什麼,終於冒險的機會來了,假如他不抓住這個機會那簡直是傻瓜,只是有點太平淡了,他原期望更富有魅力才是。他看過了大量關於愛情的描寫,他覺得自己一點也沒有小說裡描寫的那種放蕩不羈的感情衝動,他並沒有被一陣陣的情慾弄得神魂顛倒。威爾金森小姐也並不理想。過去他常常想象有那麼一個嬌媚可愛的姑娘,長著一雙紫羅蘭色的大眼睛和雪花石膏一樣雪白的面板。他還想象將自己的臉埋進她那波紋狀的濃密的褐發中。他不能想象自己將臉埋入威爾金森小姐的頭髮裡,總覺得她的頭髮有點兒粘。然而風流豔事畢竟是令人傾倒的,一想起這次的成功將在自己的心裡激起的自豪感,他激動得心都顫抖了。這全靠他去勾引她。他拿定主意要吻威爾金森小姐,不過不是這時候,而是在晚上。在黑暗中吻她比較容易些。一旦吻了她,其餘的事都會接著發生。他當天晚上就要吻她,他發了諸如此類的誓言。

他心裡盤算著。晚飯後,他建議他們到花園去散步。威爾金森小姐同意了,他們肩並肩地閒逛。菲利普很緊張,不知道為什麼,談話總是引不上正軌;他已決定,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用胳膊摟住她的腰,可是當她正在談著下星期要舉行的賽艇會時,他總不能突然伸手去摟她的腰吧。

他巧妙地領她到花園的最暗的地方,但一到那兒,他的勇氣又沒了,他們坐在長凳上,他真的拿定主意,認為這下機會來了。可這時,威爾金森小姐說她敢肯定這兒有蠷螋,堅持要換個地方。他們又繞著花園走,菲利普拿定主意在他們又走到長凳之前要採取行動。可是當他們從屋子經過時,看見凱里太太站在門口。

“你們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