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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漫不經心。 7。 “惡”的最有效的誘惑手段之一是挑戰。 8。 它猶如與女人們進行的、在床上結束的鬥爭。 為了重返自己的天堂,卡夫卡開始了自己私人的世俗冒險:嘗試要結婚。在冒險的時間中,卡夫卡首先迎面撞見了惡。 生命斷裂處的標誌,是惡的誘惑。一個人為了重返天堂,必然會與惡的誘惑照面。卡夫卡對惡的誘惑的如此比喻,顯然不是隨意的。訂婚就是惡的誘惑,婚姻可能中斷重返天堂的歸程。那婚床就是一個陷阱,讓人迷戀現世此刻的歡愉。 卡夫卡十分清楚自己的脆弱:很難同女人在一起生活。因此,婚姻對他來說,就是最大的惡的誘惑,觸及到他的性情中原本隱藏得很深的陌生感、同情心、肉慾、膽怯和虛榮,他原以為是父親的教育帶給他的“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 惡 (B se)不是罪(S€黱de),惡才是人際關係的道德或不道德的記號。惡而不是罪,才與誘惑有關,惡有誘惑的手段。罪是與生俱來的性情,惡是克服性情的過程的斷裂。 什麼叫誘惑?按卡夫卡的私人理解,誘惑是人與人之間柔軟、曖昧的摩擦,生髮出生命中的層層霧氣,比如個體的性幻想這面稜鏡把霧氣折射成一道道愛情彩虹。如果一個女人向一個男人要求自己的存在,或者一個男人向一個女人要求自己的存在,就會引起兩個人之間柔軟、曖昧的摩擦。人生在世難免摩肩擦背,惡是不可避免的——除非,像卡夫卡設想的,只向自己要求存在,惡就無從產生。這就是為什麼婚姻總與惡——而非罪——相干。 可是,卡夫卡自從與菲莉斯建立關係以後,也時常禁不住渴望她坐在自己身邊——這已經是在向菲莉斯要求存在,甚至有一次對菲莉斯說,自己寫作時也想到她。異性之間的渴望和想要,在卡夫卡的私人理解中就是惡的誘惑,對付自己對另一個人的渴望和想要的方法,就是把它們看作誘惑。卡夫卡如此害怕,就因為這惡的誘惑會引發他性情中的“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 於是,對卡夫卡來說,婚姻不過是與女人的鬥爭,這鬥爭在床上結束——當然,也可能從床上開始。 更可能是從床上開始,在咖啡館或法庭——從來不會在花前月下——結束。 13。 認識開始產生的第一個標誌是死亡的願望。一種生活看來是不可忍受的,而另一種又不可企及。人們不再為想死而羞愧;人們憎恨舊的牢房,請求轉入一個新的牢房,在那裡人們將開始學會憎恨這新的牢房。 要不是因為我們已經知道卡夫卡訂婚的目的——重返私人天堂的手段,這則筆記很難懂。 認識菲莉斯,同她訂婚,是卡夫卡迫不得已的事,以便為了擺脫“不可忍受的”生活。進入了與這一個女人——菲莉斯的相互認識的關係,卡夫卡又覺得像進入了“一個新的牢房”。畢竟,卡夫卡覺得孤單的生活有的時候也是不可忍受的,而另一種生活——按我的理解,這指的是像袁枚那樣與女友、而不是妻子一起的生活、漫不經心的生活(像在天堂)——又不可企及。 訂婚就是相互認識。 在古希伯萊文中,yada‘(認識)的意思就是Zuo愛——亞當與夏娃相互yada'了。這種認識與死亡是在體地相關的:為了擺脫不可忍受的生活、“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的生命狀態,卡夫卡開始了與菲莉斯的相互認識。在這種關係中,yada‘改變了羞愧。 但卡夫卡很快發覺,相互認識的狀態不過是轉移牢房而已,從為想死而羞愧的牢房轉入不為想死而羞愧的牢房。 誰是牢房的監管者?上帝,還是社會制度?——尼采說是上帝,福柯說是社會制度。 逐走上帝、取消社會制度,牢房就不在了?——卡夫卡說,不!沒有上帝或社會制度,身體也是牢房。因為不可忍受的和不可企及的生活都是身體的世俗感覺,身體的感覺本身就是牢房。只有在既非不可忍受、亦非不可企及的生活中,身體才不是牢房。只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