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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和一個妓女在旅館裡相會了。”與菲莉斯保持曖昧關係時,卡夫卡曾給菲莉斯寫信說:“要是我能讓你在我身邊這張小沙發上坐下,擁有你,看著你的眼睛,那該多好。” 既想孤獨,又想有一個女人在身邊,這就是卡夫卡的身體感覺的悖論。就在給菲莉斯寫信說希望她能坐在自己身邊的小沙發上的同時,卡夫卡卻在日記中對自己寫道:“我要不顧一切地得到孤寂,我只有我自己。” 如何解決這個悖論? 卡夫卡與菲莉斯進行了曠日持久的談判,寫了幾百封信,不外乎嘗試不僅要菲莉斯明白,而且接受,卡夫卡想要她的時候,就希望她在身邊,不想要的時候,就要限制她想要與他在一起的權利。 有的女人唯一的生命願望就是要與自己喜歡的男人在一起,卡夫卡卻有兩個生命願望:孤寂中的寫作和與一個女人在一起,但這兩個願望不幸——卡夫卡覺得——是相互牴觸的。大概很少有女人不認為,卡夫卡是一個過於自私的男人。不“自私”的含義,在一個女人那裡指的是想著“我”、“毋忘我”,如卡夫卡說的“要求她的存在”——也許,菲莉斯真的在給卡夫卡的回信中說過他是個“自私”的男人。這差不多已經是一種道德上的歸罪,對卡夫卡造成了心理壓力。 本來,卡夫卡要在孤獨中編織故事,只是要擺脫父親的教育帶給他的“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如今他感到也必須編織故事來擺脫未婚妻帶給他的“虛弱、缺乏自信心、負罪感”。 《訴訟》中的故事主角、銀行高階職員K自覺到“我好像一直在找女人幫忙”,《城堡》中的故事主角、土地測量員K也如此。卡夫卡同菲莉斯保持長達兩年的情人關係而且再次訂婚,莫非是為了“找女人幫忙”?幫什麼忙?這種自救行動為什麼要把一個女人拉扯進來?為什麼要“找女人幫忙 ”? 無論如何,卡夫卡與菲莉斯兩次訂婚、兩次解除婚約,他對菲莉斯的負罪感只有編織更多的故事來解脫。卡夫卡編織故事是一種道德上的補贖行為,不僅對一個男人(父親),也為一個女人(未婚妻)。 昆德拉喜歡講卡夫卡的事,從講卡夫卡講的故事講到卡夫卡私人的事。可是,昆德拉竭力反對從道德方面來理解卡夫卡講的故事,一口咬定卡夫卡講的故事不帶有道德的、宗教的凈化意圖,只表明了一種人的生存處境。卡夫卡的日記和筆記證明,昆德拉搞錯了。 卡夫卡親自編定過一份打算發表的筆記,這份筆記的標題《對欠罪、受苦、希望和正道的觀察》(Betrachtungen über Sünde,Leid,Hoffnung und den wahren Weg)雖然不是卡夫卡自己擬定的,就內容來看,倒恰如其分。 這些筆記是卡夫卡第二次解除與菲莉斯的婚約(1917年12月)前後(1917年秋至1918年初)在“八開筆記本”上寫下的,它證明昆德拉的卡夫卡敘事緯語只得其敘事之事,未得其文,沒有觸控到卡夫卡這個“孤獨的死人”枯葉般的身體上溼潤的生命經脈。 卡夫卡的個體心性與昆德拉完全不同,他有道德感,不是一個沒有生活原則的油子,不把個人的生命之路看成“迷霧中的小道”,以道德“迷霧”取消正道與邪道的分別。可以肯定的倒是,卡夫卡的道德和宗教沉思不是為了給人類生活找出善的普遍原則,甚至不是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