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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該蔑視一顆破碎的、痛悔的心”
事情是這樣的。 我做修士的時候,愛上了葛蘭第斯。她是個美得讓人不知所以的女人,有一張聖潔的臉。如果有誰問我,什麼叫迷人的女人味,我會回答說,看一眼葛蘭第斯的笑就知道了。世上竟會有這麼迷人的女人,我真的覺得不可思議。 軟弱,人性的軟弱,而且是那麼瞬間的軟弱,讓我犯下了過錯。不管怎麼說,葛蘭第斯也愛我。我們在後花園幽會,在乾草堆裡度過歡愛的時刻。 葛蘭第斯有了身孕,我無法同她結婚,因為母親要我做神職,我沒有違抗母親心願的勇氣。我申請修會批准我去中國最貧苦的山區貴州傳道。我想靠苦行來滌除我的罪。從中國回來,葛蘭第斯已病逝。自我們的事發後,她就患了恐懼症,後來嫁給了勃爾頓,但健康一天天壞下去。亞瑟雖然名義上不是我的兒子,但事實上是我和葛蘭第斯的兒子。我也一直把他視為自己的兒子,但我不能讓他知道。亞瑟很愛我,這是對一個神父、一個教會中德高望重的長者的愛。我知道他參加革命組織後,非常不安。我能理解這種革命的願望,但太危險。我擔心亞瑟出事,我已失去了葛蘭第斯,不能再失去亞瑟。 命運再一次打擊我。亞瑟從牢裡出來,是我出的力。但他的同父異母兄弟把他的真實身份告訴了他,亞瑟受不了,投海自殺了。實際上是我殺了他,殺了我的親生兒子。 這當然不是上帝的過錯,而是我的過錯。亞瑟知道真相後,拿鐵錘砸碎耶穌蒙難像是不對的。他受的屈辱是我——一個有罪的凡人造成的,不是耶穌造成的。亞瑟還沒有懂耶穌受難的意義,這也說明我的神學教育無方。耶穌就在羞辱、汙穢、屈辱、苦楚之中。亞瑟在給我的臨別信中說:“我相信你跟相信上帝一樣。”亞瑟這樣說,表明他在神學院學了幾年,還沒有入門。我當然不跟上帝一樣,怎麼能相信我就等於相信上帝呢?恨我怎麼就要恨上帝呢?沒有上帝,我這罪人怎麼活下去?亞瑟還不能區分人的罪與上帝的義。這不能怪他,他太年輕。是的,我沒有親自告訴他事情真相,是我的過錯。如果我向他懺悔,也許會好得多。亞瑟認為我向他說慌、欺騙了他,對我是不公平的。我沒有說慌,因為我什麼也沒有說。我只是特別地關照他。 亞瑟死後,我的心碎了。我覺得主的手太沉重。我常常一個人跪在祭壇面前懺悔、禱告,無淚地嗚咽。幸好經上寫道:“你不該蔑視一顆破碎的、痛悔的心。”牛虻出現時,我完全沒有想到他就是亞瑟。這是一個刻毒的人,聲稱自己偷運軍火是為了“殺老鼠”。好像他的鄰人在思想上與他不一致,就可以把他們當老鼠來滅除。據波拉太太瓊瑪說,這個人蔑視人性的神聖,看來是真的。可是,為什麼?因為他的心被別人傷害過,他就可以這樣對待世人、對待生活? 牛虻好像對我懷有一種特別的怨恨,好像他對教會的仇恨,都是由我造成的。他嘲諷、耍弄我,私自闖入我個人傷痛的深處,把我破碎的心當作嘲笑和戲謔的佐料。事實上,我覺得他的品性本來並不壞,他是一個勇敢無畏的人。但他為什麼對我那麼刻毒? 牛虻因偷運軍火被捕,我去監獄看他,這是我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