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動一下,已是睡得熟極。這才把提著的心放下。

杜慎言撿起明珠,慢慢俯下身來,明珠迷濛光芒,將妖怪映照得愈發猙獰醜陋。杜慎言一想到自己竟被這樣一個妖怪……喉頭酸液上湧。握住明珠的手顫抖,想要狠狠砸下,卻又怕沒把它砸暈,反倒是讓它醒來。猶豫再三,終是放下手,環顧四周,洞口幾縷光線透過藤蔓而入。杜慎言上前扒開藤蔓,外面麗日融融,他被這妖怪拘在洞內,不知日夜,乍然見到溫暖陽光,心中大喜,忙鑽出洞中。

站在洞口,抬目四望,不由怔忪。原來他所在之處是一處古木枝幹,粗壯巍峨,參天聳立。那妖怪棲息的洞不過是巨木上的一處樹洞。蜿蜒的藤蔓沿著枝幹,垂放無數靡豔花朵,腳下是瀟瀟林海,頭頂芳華遍綻,便是那傳說中的方丈蓬萊,也不過如此了吧。這妖怪野獸般粗悍,倒是會選地方。

杜慎言回頭望向仍在鼾睡的妖怪,神色複雜。又望向腳下,當即心一橫,慢慢順著藤蔓向下爬去。此時日光大盛,哪裡還能見到魑魅魍魎的蹤跡。

等到他爬到樹底,早已氣喘吁吁,汗溼重衣了。舉目四望,林深葉茂,不知身在何處。但此時讓他回去是決計不可能的。杜慎言抹了一把汗,便一刻也不敢停地向一處跑去。

這一跑,便是從日頭高升到夜幕降臨,書生跑得口乾腿軟,腳上身上都是荊棘劃出的口子,卻仍然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林子裡打轉,眼見著日頭沉了下去,林子裡漸漸起了薄薄的霧,暗影瞳瞳,更有悉悉索索的動靜不斷。一顆心也沉了下去,只得硬著頭皮往前走。

一會兒又颳起陰惻惻地冷風,裹著遠處森然鬼叫,一會兒又亮起了幽明綠光,似有人在耳旁吹氣輕笑。把書生駭得面無人色,心下回想那樹洞中的乾燥安寧,溫暖通明,把腸子也悔青了。

眼見那些鬼火飄飄散散,慢慢聚了過來,尖利鬼聲近在耳旁,忽的覺著腳踝一冷,低頭駭然見著先前那具無頭的身體不知何時爬了過來,伸出手,死死拽住了自己的腳,那腔子蠕動著蹭向自己,杜慎言腿一軟坐倒在地,拼命掙動,蹭得一身腥臭血泥,卻仍甩脫不得,再也忍不住,帶著哭腔喊道:“醜怪!醜怪!”

忽聽得一聲怒吼,那吼聲如萬鈞雷霆,震散了鬼聲與風聲。杜慎言脫開腳去,往後一縮,落入一個熟悉的懷抱,當下哇哇大哭起來。

再說那妖怪醒來,見人去樓空,當下怒火中燒,兀自沿著書生留下的味道搜尋,林中魍魎鬼怪盛行,見妖怪怒氣凜然,皆遠遠遁開,免得觸了黴頭,惹禍上身。

那妖怪一路疾行,遠遠便聽到書生哭喊,怒吼一聲,將鬼怪驅散開來。眼見杜生明眸含淚,散著烏髮,只縮在自己懷中抽噎,臉上身上沾滿了泥,佈滿了傷口,衣服也又溼又冷,直打哆嗦。便將書生往懷中一攬,將他頭埋在胸口,躍上一根高枝疾行。

杜慎言只覺耳邊風聲凜冽,不多時,妖怪落下地來,將他粗魯地一扔,濺起了一大片水花。

杜慎言被嗆得去了半條命,掙扎著爬了起來,抹去臉上水花,直瞪著妖怪,見妖怪面目猙獰,不由膽怯,思忖道:“這妖怪又粗魯又暴烈,待會不知怎生折磨我。”漸漸害怕起來,只將身子朝水裡沉了沉。

妖怪冷哼了一聲,轉身攀上一邊崖壁。

杜慎言瞧著妖怪離去,內心忐忑,四處張望有無藏身處,奈何這谷底只有大大小小几個溫水池子,四周散落著夜明珠,輝光與這嫋嫋水汽相纏,只變得昏朦一片。那妖怪在黑暗中也行動自如,這點光亮,更遮不了它的眼了。當下洩氣地除了衣裳,枕在池邊。

杜慎言愛潔,奈何自從被妖怪擄來後,便沒有再真正沐浴過,此時浸在溫水池子裡,便如雪中送炭,當下忙仔仔細細地搓洗起來,直將一身血泥汙垢搓得乾乾淨淨,露出一身雪白皮肉,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