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僚的聲調忽地高了起來:“東家不要顧左右而言他,臣是問你是不是這樣的人也要繼續保他!?”

半月後。

一個訊息震驚後宮:長寧公主病逝。

鄒充儀一把抓住沈昭容的手,惶急,冒汗,臉色蒼白:“什麼病?”

來報信的沈昭容趁著屋裡沒人,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御醫說:暴病身亡。”

鄒充儀頹然坐倒,額角涔涔,面色漸漸悽然:“她這是,何苦!”

沈昭容見她如此這般,心裡頓時有數了,忙站了起來:“我得走了,還要致祭呢!太后也傷心得病倒了。”

鄒充儀也站了起來,勉強笑著拉了她的手,口中的話意有所指:“大公主是個苦命的人,太后和聖人都多有憐惜。這才過了沒兩年的安穩日子,又……真是沒有受不了的罪,只有享不了的福。你替我多上一炷香,願她早日輪迴。”

沈昭容來不及問詳情,答應著忙忙走了,路上才慢慢琢磨鄒充儀的話,知道長寧公主雖然被“暴病”身亡,卻並沒有失掉聖寵,恐怕是事關皇家體面不得已而為之。那麼如何對待這場喪事,自己就有底了。

鄒充儀這邊自然明白過來,那日後明宗換了個角度去查,終於查到了那個男人。恐怕,那個人還真是別有用心,所以不得已,連長寧也乾脆一起被滅口了。

皇家的體面尊嚴,遠比一條兩條的人命,要重要得多。

雖然沒有什麼“我不殺伯仁”的多情慈悲,然,長寧公主不過是個孤單求愛的女子,就這樣一朝香消,也讓鄒充儀頗為神傷。

連著十日,鄒充儀每晚拜月,焚香唸經,暗祝長寧公主早登極樂,早入輪迴。

這一日,香爐才收,橫翠報道:“聖人又來了。”

怎麼又來了?

鄒充儀有些不高興,皺了皺眉頭。

桑九看看案几上的殘供,拽拽鄒充儀的袖子,抬抬下巴:明宗必是因為長寧公主的事情,忍不住來跟知情的鄒充儀聊聊天,解解煩。

鄒充儀悻悻。得,看在長寧的份兒上,忍了。

明宗進來時,鄒充儀剛拭乾淨案几,香爐也收的好好的,若從表面上看,是壓根看不出來剛剛祭拜完的。

只是,明宗****得到奏報,早就知道這個時辰是鄒充儀祭拜長寧的時候,今日收的這樣早,看來還是不願意在自己面前表功才對。

明宗心裡又舒緩三分,情緒便更加外放些,落了座,低著頭且發呆。

鄒充儀知道他心裡必不好受,事情也難以啟齒,所以也不催他,也不多話,只是默默地陪他坐著。

直過了一炷香的功夫,明宗才回神一樣,抬頭看著鄒充儀落寞一嘆:“你都知道了?”

鄒充儀搖搖頭:“沈昭容只說了大姐是暴病身亡,別的她不知道,我也沒多問。”

明宗低著頭,額上的青筋暴起:“大姐有了身孕,逼我賜婚。”

鄒充儀嚇了一大跳,忙看向旁邊侍立的桑九:“滾出去!”

這樣稱得上醜聞的皇家秘辛,一個宮婢,知道就別想活了!

桑九早就白了臉,聞言忙不迭就要往外退。

明宗卻揉著眉心疲倦地發話:“九娘留下煎茶。”

桑九臉色頓時灰敗了下去:明宗不打算放過自己了。

鄒充儀強撐著沒有跳起來,微微閉一閉眼,擠了一絲笑出來:“也罷,今日嬪妾陪聖人飲茶,酒就不必了。九娘出去拿咱們的體己好茶來。”

明宗不置可否。

桑九看了眼明宗的臉色,低頭退下。

到了門口,孫德福看了她一眼,同情有之,但更多地是提醒:“就算鄒充儀肯,你原本也出不了宮的。安心當差,不會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