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思靜思己過,反而頗多怨望,若是傳到萬歲耳中,只恐連累了皇后娘娘。”

賀皇后胸膛劇烈起伏,半晌才咬牙道:“本宮竟從不知道,楚王妃口齒如此伶俐,難怪兩位側妃在王府中日子不好過!”說罷也不待慕清妍反應,便催促宮人抬著步輦離開。

歐競天望著賀皇后鳳駕越行越遠,才微沉了面色:“皇后從來不是這般心浮氣躁之人……”

慕清妍閉緊了嘴巴,並不理會歐競天。

歐競天也不惱,飯要一口口吃,事要慢慢為。

兩人終於來到壽安宮,

路上所經之處往往有三五宮人交頭接耳,甚或還有宮嬪遙遙相望,一旦二人行近立刻躲避散去。歐競天面色沉了一沉,朱若錦的舉動他不是一點也不知道,但是總以為這女人在後宅醋海興波而已,翻不起多大風浪,如今看來倒小看了她!

“妾身多謝王爺了,”在進入壽安宮前,慕清妍俯身為禮,淺笑開口,“想必能為妾身博來這偌大名聲,王爺也是頗費苦心!”

歐競天面色又沉了一分,綺麗的鳳眸中冷意在惱怒中升騰,最終卻只重重哼了一聲。她認定了一切都是他做的,那麼解釋還有什麼必要!“不錯,本王便是要你人人唾棄!本王便是要看你走投無路,痛苦嚎哭!本王便是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不得不向本王乞憐求饒!”他雙足在踏板上重重一踏,竹製踏板立刻碎裂,抬著滑竿的兩名太監只覺得肩頭瞬間被壓上了一座山,甚至都能聽到自己腰椎“咯吱咯吱”的聲響,身不由己便矮了下去,膝頭一軟跪在地上。歐競天抬腿下了滑竿,袖子一甩就要走進壽安宮。

抬著慕清妍的兩名太監隨即也放下滑竿,跟隨的一眾宮女太監卻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們已經知道,楚王妃雙腿不能行走,可是宮女力氣小抬不動,若是太監去抬,又恐冒犯了王妃,眼風掃來掃去無聲商議:

“要不然,你揹著王妃進去?”

“不不不,我可不敢!不然咱倆來抬?”

“沒看見楚王殿下臉色不對?萬一馬屁拍到了馬腿上,咱的小命還要不要了?”

“不然弄把椅子來,既不至於碰觸王妃娘娘玉體,又不會觸了王爺黴頭……”

“好好好,這主意不錯!”

主意剛剛拿定,還不曾付諸行動,便見楚王千歲其實並未真的走進壽安宮,他的如山般沉凝挺拔的背影只是微微僵硬片刻,便轉回身,來到慕清妍身畔,俯身抄手,將她橫抱而起,再轉身,昂然進入壽安宮。

一眾太監宮女面面相覷,都長出了一口氣,甩掉手上的冷汗,小跑跟了上去。

董太后已經在壽安宮大殿春暉殿等候,春暉殿四角都擺放著雕成山水花卉形狀的冰盆,那精巧的山水花卉已經化去一小半,時不時有細碎的水滴墜入冰水中,丁零作響,著實悅耳動聽。

太后年事已高,雖然天氣酷熱卻並不敢真的用冰,各色消暑水果不過是在新汲的冷水中湃過,略具涼意而已。

歐競天抱著慕清妍走進春暉殿的時候,董太后斜倚在妃榻上,往口中送了一瓣去了籽的西瓜,半閉著眼,含含糊糊問道:“怎麼還沒來?”

歐競天薄唇唇角卻向下撇了撇,一個冷漠的嘲諷的弧度,口中卻朗聲道:“孫兒孫婦拜見太后,願太后福壽安康。”

董太后下垂的眼皮唰的撩起,臉上不耐煩的表情立刻變成喜出望外的笑臉,支起身子,命身側的嬤嬤攙扶著就要起身,一疊聲道:“起來起來起來……來了就好,關了門就咱們祖孫三人鬧什麼虛文?”

歐競天抱著慕清妍本來便是虛虛作勢,董太后這麼一讓,他雙腿立刻繃直,移步到下首,將慕清妍穩妥放在椅子上,把她膝頭的薄毯又往上拉了拉,斜眼看到殿角的冰盆,微微露出不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