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瞧我看見誰了,”挑著飯粒,我玩味兒地笑開。釦子順著我的視線望過去,“你學生?”

是的,他還穿著校服,斜揹著書包,乾乾淨淨。

“走,去看看,他來這兒幹嘛,”紙巾擦了擦嘴,我饒有興致地起身走過去。這裡碰見行遺愛同學,我真的挺好奇,他不象來用餐的,熟悉地直往後廚走,

“嗤,你對學生挺上心哩,”釦子戲謔地瞟了我一眼,優雅地起身,跟著我走了過來,

“你不知道這孩子——…”跟後面的扣子還沒有調侃完,只聽見廚房裡行遺愛一貫不急不徐的聲音,我住了嘴,

“其實,鮑魚、魚翅之類,本來也可以吃得不俗。高階粵菜館餐牌上必備的‘雞煲翅’,早年是被揚州鹽商吃出來的。鹽商也是商人,畢竟是安徽的讀書人出身,懂得在應酬時把魚翅這等‘俗’物藏在雞肉裡,‘雞煲翅’原是‘雞包翅’。唐魯孫先生說,當年江蘇泰縣謙益永鹽棧經理潘錫五請江省長韓國鈞吃飯,命庖人劉文彬做‘雞包翅’,‘選用九斤黃的老母雞來拆背,拆離骨時能把雞翼雞腿也能完整無缺的褪下來,魚翅是用小荷包翅,排翅太長不容易處理,魚翅先用鮑魚火腿乾貝煨爛後,再塞入雞肚子裡,用細海帶絲當線,將缺口處逐一縫合,以免漏湯減味,另加上去過油的雞湯文火清蒸,約一小時上桌,一輪大月月,潤氣蒸香,包孕精博,清醇味正,入口腴不膩人。韓紫老認為既好吃又好看,如果仍然叫它‘雞包翅’,未免愧對佳餚,因為此菜登盤薦餐,圓潤瑩潔,恍如甌捧素魄,於是合席同意,賜以‘千里蟬娟’四個字。這道菜經韓紫老品評賜名之後,在抗戰之前,著實出個幾年風頭。”

一番話清清淡淡下來。我望了眼旁邊的扣子,朝裡面使了個眼色,“怎麼樣,”

“是個好孩子,”釦子微笑著和我一起走出來,

“這孩子有點象杭晨,挺靜的,”我說,發現釦子的笑意更深了,甚至有些不懷好意,“這是你自己說起來的,你的杭晨和莫耐——”

淡笑著看向遠方,沒有說話。是有些後悔,提他們幹嘛。

小牛頓 正文 第8章

章節字數:1166 更新時間:08…03…18 22:17

我的背部文著莎士比亞《李爾王》中的一句話:“我們都會嘲笑鍍金的蝴蝶”。(‘鍍金的蝴蝶’本指李爾王身邊的廷臣,這裡指紈絝子弟們)

杭晨的肩口,莫耐的心口,都文著同樣的話。

事實上,我們都是不折不扣的紈絝子弟,我們在嘲笑自己:確實胡鬧的人生。

三個支點可以撐起一個最穩固的等邊三角形,這個定理唯獨遇到愛情就不靈。試想,如果二人世界被楔入了第三個支點,意味著什麼?裂縫?破碎?亦或普希金式你死我活的決鬥?當然,到最後總會變成街頭巷尾的桃色故事,小報雜文中的緋聞噱頭————

哈,不,有三個孩子偏不信這些,這種曖昧的悖論,殘酷的浪漫,他們偏要試試。於是,長長一段時間裡,他們對自己那三分之一份浪漫泰然處之,心照不宣,恬靜地維繫一段微妙的平衡。

也許,我自私的還算錯了這筆帳,我獲得的只是三分之一嗎?我得到的絕對是腳踏兩隻船的快感。雖然,杭晨,莫耐,拆開任何一個來看,都絕對不可能想象到他們竟然對此事求全淡然的地步,因為,常人眼裡,這是兩個多麼有性格的孩子。

哦,別想錯了,他們都不張揚,即使莫耐從小高傲地掉渣,可依然行事低調。杭晨,那是一個和菩薩一樣乾淨的男孩。但,無疑,這兩個孩子都具有絕對的領袖氣質。從小,他們身邊聚集著不同型別的人群,不同的社交,不同的個體,而這兩個圈子又能時而奇異地融合。也許,男孩兒間的友誼就有它這樣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