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其泉水而釀造的,酒味極醇,廬陵人便尊稱為〃周公釀〃。那賈似道雖愛別人稱他〃周公〃,但百姓皆知他恃寵弄權,搞得朝綱rì衰,早已心生忿懣,只是不敢明言而已。此刻見這四人竟要購盡這裡所存名釀,這酒釀造不易,回香樓平rì亦是常常供不應求,這回不知又要多等幾天方能再嚐了;何況聽他們竟是用來孝敬權jiān,大家都暗暗覺得未免褻瀆糟蹋了這好酒,心生不滿。

忽然有人沉聲道:〃四個奴才!〃聲音不大,卻蓋過了那四人的吵聲,眾人都聽得清楚,只是卻不知何人所言。那師兄弟四人大怒,站起身來,環顧四周,喝道:〃誰?誰說這話?〃那姓賈的拔出長劍,怒道:〃哪個敢消遣你家大爺?〃過了良久,卻無人應聲。姓容的師兄道:〃賈師弟不可造次,趕快把劍收起。〃他畢竟年紀稍大閱歷較多,剛才幾人酒酣興高忘乎所以,此刻清醒了大半,知道之前舉止已惹眾怒,又聽剛才聲音暗藏內力,知這廬陵多能人異士,藏龍臥虎,不該亂生事端,見無人介面,便趕緊喝止了賈師弟,眼角卻瞟過那南角的文士。那文士卻依舊自斟自飲,若無其事。

那賈師弟悻悻收劍坐下,口中喃喃咒罵。其餘幾人也不再大聲叫嚷了。

文天祥和陸秀夫對望一眼,心中都暗暗詫異。剛才他們雖也不知何人所言,卻也和樓上眾人一樣頗感痛快。文天祥對夥計道:〃那就隨便打兩斤好酒來。〃夥計唱了個喏,片刻便上了酒菜。兩人把酒暢言起來。

那賈師弟正一肚子沒好氣,見那賣唱的三人唱得有氣無力,更是火起,喝道:〃賣唱的,趕快唱個好聽的,要不就收攤別唱了!〃說罷摸出一小錠銀子,拋在那老者腳下。他有心賣弄,這錠銀子從高處拋落,在地板上彈了一下,正好穩穩彈到一個賣唱女子的鞋面上。一個師兄讚道:〃好一招‘一波二折’!〃那容師兄卻暗暗搖頭。

那老者彎身將銀子撿起,緩緩放在桌上,說道:〃是是,多謝了。列位看官愛聽,咱家就再唱幾段好了。〃大家見他手執一把二胡,一襲長衫又舊又黑,不知已有多久沒洗過了,滿臉皺紋,卻又神貌清健,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有多老了。那兩個女子卻容貌娟好,年紀相若,都是十仈jiǔ歲上下,一個穿紅衣,抱著一把琵琶,另一個穿白衣,右手拿著一塊響板。那老者調了調絃,說道:〃列位見教。〃說罷他拉了幾聲二胡,跟著那紅衣女子也彈起琵琶來,那白衣女子響了一下響板,曼聲唱了起來:

〃遙望中原,荒煙外、許多城郭。想當年、花遮柳護,鳳樓龍閣。萬歲山前珠翠繞,蓬壺殿裡笙歌作。到而今、鐵騎滿郊畿,風塵惡。

兵安在?膏鋒鍔。民安在?填溝壑。嘆江山如故,千村寥落。何rì請纓提銳旅,一鞭直渡清河洛!卻歸來,再續漢陽遊,騎黃鶴。”

白衣女子唱完,三人都停了手上器樂,那老者緩緩說道:“這首《滿江紅》,乃是當年嶽爺爺登黃鶴樓時所作,唉,想當年汴京何等繁華安康,轉眼間便變作殘垣敗瓦。這世道,自古便是弱肉強食,何怪得那金人覷我這花花江山?但我大宋泱泱大國,若知居安思危,重用能臣,當年焉容得那金人踐我國土,殺我臣民?嶽帥當年滿腔安邦志,壯懷激烈,卻是壯志未酬,此恨悠悠,此恨悠悠吶!”說罷長長嘆了口氣,不再說話。

………【二、】………

這番話,只聽得眾人心思如cháo,—時間竟無人出聲。其時金國早已被蒙古所滅,連大宋江北半壁江山,都盡被蒙古所佔,被迫遷都臨安,史稱“南宋”,而蒙古改國號為“大元”,國力一時舉世無雙。兩國以淮河為界,南宋雖偏安江南,但武力羸弱,實是苟安臨安,搖搖yù墜。鹹淳四年,元兵南征包圍襄陽、樊城,兩城守兵苦戰死守,前線告急。江南一帶雖暫還安寧富庶,但百姓心憂戰事,此刻聽這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