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說唱,想到前有金,後有元,中原百姓幾歷苦難,雖覺這老人言辭尖刻,但說的也屬實情至理,不禁都心頭慼慼,連那師兄弟四人,都似乎聽得入神了。

文天祥更是聽得心cháo澎湃,情難自已,自己雖閒賦在家,卻是無時或忘國患,眼見國難當頭,而朝廷耽於安逸,賈似道之流只知尋歡作樂,犬馬聲sè,怎不教他心憂如焚?見那老人說得合情,便上前一揖道:“先生請了,未敢請教大名?”那老者還了一禮,道:“不敢當。老漢賤名何時了,這兩個是老漢義女,名叫chūn花、秋月。咱家父女三人初到貴境,還望列位看官照看。”文天祥暗暗稱奇,道:“chūn花秋月何時了,先生取的好名!”眾人也覺得奇怪。那老者嘆道:“老漢殘燭之軀,該了不了,何時才了?唉!”文天祥暗暗忖道:“此人必有一番傷心往事。”想要再問,終覺不便,便退回座去。

忽聽得也有人長嘆了一聲,眾人看去,卻是那中年文士,只見他右手舉杯,左手輕撫劍鞘,卻再無言語了。

那賈師弟忽道:“這位穿紅衣的姑娘豔若chūn花,想必就是chūn花,那位穿白衣的想必就是秋月了,嘖嘖嘖,都一般的好看,名取得好,唱得也不錯!”眾人見他說得輕薄庸俗,都暗自搖頭。那兩女子卻神情自若,面帶微笑。

那賈師弟不學無術,卻不知這三人名字,乃是出自李後主的一首《虞美人》。這南唐的多情才子不會做皇帝,終作了亡國奴,這首《虞美人》據傳便是他的“絕命詞”,開頭便是“chūn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這一句。讀過此詞者皆驚其才,憫其身。這首詞道盡人生無常,憂多樂少,實是令人唏噓。眾人聽那三人取這名字,便知大有深意。

那容師兄打了個哈哈,笑道:“這曲唱得好。三位師弟,咱們享了這口福耳福,也該走了。”轉身又對夥計說道:“把賬結了,再將這些剩下的酒搬出去。”那夥計正待動身,忽聽那何時了道:“四位且慢!”四人一怔,那賈師弟怒道:“這老頭如此無禮!”便yù發作。那容師兄卻搖了搖手,說道:“有何見教?”何時了拿起桌子那錠銀子,說道:“不敢。剛才蒙這位看官見賜,受之有愧,老漢有一言相贈,以謝厚意。”那賈師弟十分不耐,喝道:“收起便是,哆嗦什麼?大爺我還賞不起你麼?”何時了道:“是,是。”卻不再說話了。那容師兄心下好奇,便道:“先生請說。”以他身份對一個江湖賣唱的如此有禮,他三個師弟都心裡奇怪。

何時了緩緩站起來,放下手中二胡,秋月接過手中。何時了道:“適才聽四位談話,想必要去臨安,將這些美酒獻於賈大人吧?”賈師弟怒道:“這關你何事?”何時了道:“請聽老漢良言一句,此舉大大不妥。”那容師兄冷笑道:“先生好大的口氣!”何時了道:“不敢。這自有緣故。”那容師兄哼道:“正要請教!”

眾人越看越奇。剛才旁人見那四人如此粗蠻,都不敢出聲。見這江湖賣唱的老人如此大膽,莫非是活得不耐煩了?連文天祥和陸秀夫都暗忖:“莫非剛才罵他們四人為奴才的人是他?這份膽識當真不容易。”心裡卻替他擔心著急。

何時了道:“還未請教四位大名?”竟是慢條斯理起來。那容師兄哼道:“好說好說。我們是同門四師兄弟,在下容易生,這是我二師弟方有思,三師弟吳啟剛,四師弟賈平。”何時了道:“四位可曾到過臨安?”賈平怒道:“自然去過!我大師兄問你話,你這老頭怎這般顛三倒四?”何時了道:“是,是。。。。。。只是幾位